科尔沁左翼后旗台吉布达礼率残部逃到辽河(西辽河)北岸左翼中旗的驻牧地,带来了卫军进入科尔沁草原的消息。左翼中旗的执政王、和硕达尔汉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忙召集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多罗郡王额尔德尼、多罗贝勒俄齐尔议事。“卫军来者不善,左翼前旗和左翼后旗遭到偷袭,估计很快便会奔咱们而来,还请兄长拿个主意”,满珠习礼恭敬地问吴克善。别看他是科尔沁部的部长、可这部长之位却是兄长的吴克善让给他做的,吴克善身体不好,所以让弟弟接管科尔沁部的事务。满珠习礼虽然身为执政王,每逢大事还是毕毕敬地征询兄长的意见。
“没什么好说的,我科尔沁部与大清世代联姻,此时也只能血战卫军到底”,吴克善瞪圆浑浊的老眼,心情沉重地说。提起“联姻”二字时,心中不由得一疼。八年前,他最疼爱的女儿、大清皇后额尔德尼布木巴被自己的外甥兼女婿顺治帝废了,降为静妃。妹妹昭圣皇太后苦劝不听,只能从科尔沁部左翼中旗重新挑选皇后,选了镇国公绰尔济(昭圣皇太后二哥察罕之子)的长女、十四岁的阿拉坦琪琪格为继后,同时绰尔济的次女(淑惠妃)、和硕达尔汉亲王满珠习礼的女儿(悼妃)也一同进入顺治帝的后宫为妃。科尔沁部总算被安抚住了,可身为父亲,吴克善心中的伤痕却无论如何也抚平不了。他大病一场,愤然派人将女儿接回了部落。直到几年前,女儿嫁给部落中的一名勇士,生了个儿子,他的心情才好些。可每当想起科尔沁草原上的明珠如今只能偷偷嫁给平民时,心中的郁闷无论如何都难以排解。
“兄长说的是,小弟已经命右翼中旗和硕土谢图亲王沙津、右翼前旗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右翼后旗镇国公色棱率各旗中年满十四岁至七十岁的男子前来会合,集全科尔沁之力,誓要与卫军拼个死活!”满珠习礼大呼。
“不够。你还要派人去西喇温都尔山,请阿鲁科尔沁部、翁牛特部、巴林部、扎鲁特部相助,盛京沦陷后,他们理当听从我科尔沁部的号令;此外还需向宁古塔昂邦章京巴海求援,即使他派不出援军,让扎赉特部、杜尔伯特部、郭尔罗斯部出兵也好”,吴克善思忖了一下说道。
根据大清的规定,科尔沁部、阿鲁科尔沁部、翁牛特部、巴林部、扎鲁特部属盛京昂邦章京节制;扎赉特部、杜尔伯特部、郭尔罗斯部受宁古塔昂邦章京节制。盛京昂邦章京乌库礼战死后,与满清关系最密切、爵位最高的科尔沁部便俨然成了阿鲁科尔沁、翁牛特、巴林、扎鲁特部的领头羊,所以吴克善才说这些部落理当听从科尔沁部的号令。
“兄长说的是,我这便派人联络”,满珠习礼心领神会。
在科尔沁部六旗中,左翼中旗与清朝的关系最密切,因此实力也最强大,拥有四万部众,全部动员后,居然凑齐一万大军。很快,右翼中旗五千兵马、右翼前旗四千兵马、右翼后旗四千兵马便前来会合,迅速集结起两万三千科尔沁部大军。这已是科尔沁部能集结的全部兵力,其中有不少是老人和少年。令满珠习礼、吴克善、额尔德尼等人意外的是,右翼后旗的四千兵马居然穿着白色的孝衣,镇国公色棱没有来,来的是色棱的儿子都什豁尔。询问后得知,老镇国公在不久前病死,死前将马鞭传给了都什豁尔。满珠习礼忙以部长的身份安慰了一番都什豁尔,下令摆酒款待同族的勇士。
接着,为躲避卫军兵锋在大兴安岭东麓西喇温都尔山抱团取暖的阿鲁科尔沁部多罗贝勒珠勒扎干,翁牛特部右翼旗多罗杜棱郡王博多和、左翼多罗达尔汉贝勒搜色,巴林部右翼旗郡王塞布腾、左翼旗固山贝子满朱习礼,扎鲁特部右翼旗多罗达尔汗贝勒桑噶尔、左翼旗多罗贝勒桑嘉布率阿鲁科尔沁、翁牛特、巴林、扎鲁特四部七旗一万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地赶来。这些军队中,满珠习礼对四千阿鲁科尔沁勇士最为满意。“阿鲁”是山北之意,“科尔沁”意为弓箭手,“阿鲁科尔沁”意为来自山北的弓箭手。该部本就是科尔沁部的分支,以擅射闻名。他们的到来,令左翼中旗的清军数量达到三万八千之众。满珠习礼、吴克善等人暗中舒了口气,他们原本担心卫军会趁自己兵力不足时进攻,已经做好了卫军一旦渡过辽河(西辽河)便立即撤退的准备。不料那莲汗狂妾自大,居然命部下待在左翼后旗休整,给了科尔沁部聚兵的时间,如今己方的大军集结完毕,何惧之有?
长生天似乎是想让他们更放心,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三部的一万兵马也从北方赶来。强悍的莲汗已经引起漠南蒙古各部的恐惧,大家齐心协力,誓要与卫拉特人拼个死活,公推科尔沁部的和硕达尔汉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为统帅。满珠习礼也不客气,率四万八千大军在辽河(西辽河)扎营列阵,等待卫军。这些天经过哨骑查探,卫军的人数不过三万多,纵然战力强些,但己方有兵力优势,他坚信能够在辽河北岸挡住卫军。然而,正信心十足地准备与卫军的大战时,长子和塔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额祈葛,听说都什豁尔曾经被伪汗俘虏过又被放回,儿子担心他已经暗中投靠了伪汗”。
“什么!”满珠习礼心头一惊,随即镇定下来,“此事莫要声张,也许是伪汗的离间之计”。斥退儿子后,这位统帅迅速找来兄长吴克善商议。
听完原委,吴克善皱眉不语,缓缓问道:“查实了吗?”
“查实了。据都什豁尔说,伪汗释放了所有科尔沁部战俘,只是为了想向漠南各部证明卫军乃是仁义之师,并未逼迫他们降卫”。
“哼”,吴克善冷哼道:“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都什豁尔真的降了卫;二是此乃伪汗的离间计。不管怎样,都须做好应对准备”。
“您觉得应该怎么办?”满珠习礼问道。
“作战时将右翼后旗摆在最前面,还有杜尔伯特旗固山贝子色楞是都什豁尔的岳父,这些年屡屡抱怨大清向他们征收的战马太多、给阵亡勇士的抚恤太少,亦不可靠,同样列于第一阵。我的儿子弼尔塔哈尔、阿鲁科尔沁部的多罗贝勒珠勒扎干皆是勇将。可令他二人率军列第二阵,分别监视右翼后旗和杜尔伯特旗,若有异动,就地歼之,如此便无妨矣”,吴克善说道。
“兄长此言甚善,便这么办”,满珠习礼连连点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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