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我去审审?”
“不,这个人我亲自审。”
说完,陈益在鲁名河等人的注视下进了审讯室,负责记录和警戒的警员赶紧跟上。
审讯室。
刘诚朴双手带着手铐坐在那里,低头看不到表情,整个人有一种坦然接受的死寂。
dna比对成功,代表虐奸何珊的人一定是他,江丽丽三人也已经承认,此案只剩下审讯。
重点,是搞清楚此人的动机。
陈益坐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
“刘诚朴。”
“这名字好啊,真诚淳朴,却不干人事。”陈益淡声开口。
刘诚朴依然低着头,没有和陈益对视哪怕一秒。
陈益:“钟落村的?”
刘诚朴:“嗯。”
陈益:“你认识这四个人?”
刘诚朴:“认识。”
陈益:“怎么认识的?”
刘诚朴:“她们去爬过山。”
简短的问询,陈益明白了五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没有关系,刘诚朴认识何珊她们,但何珊她们并不认识刘诚朴,完全就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缘分,没有任何交流,更不可能留下印象。
对何珊四人来说是这样,但对刘诚朴来说,却已经深深记下了这四位来自城里的女孩。
活泼,靓丽,举手投足间皆散发迷人的魅力,让刘诚朴沉醉。
“爬山的时候你一直在跟踪她们?”陈益道。
刘诚朴:“嗯。”
陈益:“跟了多久?”
刘诚朴:“一直跟到她们离开钟落山。”
陈益:“她们没有发现?”
刘诚朴:“没有,我对钟落山很熟悉,熟悉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
陈益:“继续说。”
四年前,刘诚朴离开了钟落村到邑城发展,促使他下山的动机有两个。
第一,何珊四人的出现让他对山下的城市有了憧憬向往,想去看看。
第二,寻找何珊四人的下落。
起初他并没有想做什么,但当再次见到何珊四人的时候,内心的冲动最终是盖过了理智。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像何珊、江丽丽这样的女孩,除非用强。
他不想白活这辈子,所以做了。
陈益皱眉:“就因为在路上碰到,喜欢,你用了四年时间把她们一个一个都强奸了?”
刘诚朴:“嗯。”
观察室,所有队长都在,刘诚朴奇葩的作案动机惊呆了他们,这可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只是外出爬个山而已,就被一个神经病给盯上了。
何珊她们做梦都想不到,在自己正常的生活中,会有一个色魔时时刻刻看着,随时会伸出魔爪。
陈益问:“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
刘诚朴:“她们是大学生,好找。”
陈益:“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大学生。”
刘诚朴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说道:“我跟了她们好几个小时,说话都听到了,丽丽,任丹,何珊,云洁,都是邑城大学的。”
陈益:“连家都找到了?”
刘诚朴:“嗯。”
陈益:“详细说一下作案过程,从头开始。”
刘诚朴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说的很仔细,从棍击江丽丽到毁容何珊,作案地点、作案方式、作案时间和警方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出入,还说出了很多警方所不掌握的细节。
听完后,陈益没有找到疑点,这四起案件的确都是他干的。
可以结案了。
在dna信息全面采集的笼罩下,嫌疑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侦查。
还有一个问题。
“四人中,何珊伤的最严重,除了身上的咬痕,脸部还被划伤,为什么?”陈益开口。
刘诚朴:“我不喜欢她。”
陈益:“什么意思?”
刘诚朴:“她的嘴很不干净,一直在骂我,我以为她们是天上的仙女,没想到这个何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有些犯罪嫌疑人的脑回路,是很难理解的。
“江丽丽她们三个人没骂你?”陈益道。
刘诚朴摇头:“没有,她们没有骂我,都在求我,我……我喜欢她们求我。”
原本高不可攀的人狼狈的恳求自己不要伤害,这种掌控的快感是众多连环凶犯的动机来源之一。
众生平等吗?
很难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当人没有了底线,众生就是平等的。
你虽然比我有钱,你虽然比我优秀,你虽然权力很大,但依然是人,依然是血肉之躯,一对一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
当我拿刀抵着你的喉咙,任何身外之物都失去了作用,回归原始。
刘诚朴,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态。
审讯持续的时间很短,嫌疑人很好审,倒也省去了警方的麻烦。
当该问的都问完之后,陈益聊起了其他事情。
“村下的那个木屋,谁烧的?”
刘诚朴:“不知道。”
陈益:“认识刘首乌和刘针茅吗?”
刘诚朴:“认识,村里的。”
陈益:“他们去哪了?”
刘诚朴:“不知道。”
陈益:“你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还在吗?”
刘诚朴:“在。”
陈益:“村里谁和他们有仇?我指的是很大的仇。”
刘诚朴:“不清楚,我走的时候没人和他们有仇。”
陈益:“有没有活着的年轻人山葬的先例。”
听到这里,刘诚朴沉默片刻,说道:“你们还知道山葬?没有这种例子,反正我从小到大没听说过。”
他还在低着头,从未抬起过。
陈益站起身来到了刘诚朴面前,一根香烟点燃,刘诚朴闻到了烟味。
“抽烟吗?”陈益问。
刘诚朴摇头:“不会,谢谢你。”
还挺客气。
“有没有见过这东西。”
说话的同时,陈益将一个证物袋放在了刘诚朴面前,后者视线转移,看到了安静躺在证物袋里的平安符。
霎时间,他反应有点过激,一把拿了起来仔细查看。
随后,终于抬起了垂落的脑袋。
陈益从对方的眼神中,非常清晰的看到了错愕和疑惑。
刘诚朴,认识这个平安符。
甚至,就是平安符的主人。
“想问我从哪找到的?”陈益看着他,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
刘诚朴眼神中的错愕很快消失,再次低下了头,继而将手中的平安符放下。
“没见过。”他回答道。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眼神骗不了人,你绝对见过,不但见过,它对你很重要。”
刘诚朴摇头:“真的没见过。”
这一幕让鲁名河等人疑惑,相互询问,都表示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出处。
看来,陈益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
此物和这起连环强奸案有关系吗?
没有人知道,需要问过陈益。
审讯室,陈益抬手一招,警员立即将椅子搬了过来,他近距离坐在了刘诚朴面前。
“抬头。”
刘诚朴不动。
“我让你抬头。”
刘诚朴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和陈益对视。
三秒过后,陈益说道:“这个平安符是在村子后山找到的,还有,刘首乌和刘针茅死在了葬谷内,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刘诚朴的表情发生变化,陈益看得出来,那是吃惊。
没想到……两个案子真的能关联上,其实他并没有怀疑刘诚朴,只是因为对方是钟落村的人,多问两句罢了。
而刘诚朴的反应已经变相回答了他。
两件事。
第一,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死和刘诚朴有关。
第二,这个平安符是刘诚朴的。
案子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刘诚朴身上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至于两个案子有没有直接间接的联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死了?我……我不知道啊。”刘诚朴并不打算说实话。
陈益又提起了何珊四人的案子:“强奸江丽丽她们的时候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什么到何珊却放飞自我,只因为她骂了你吗?”
刘诚朴:“对。”
陈益:“你有没有女朋友。”
刘诚朴:“没有。”
陈益:“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刘诚朴顿了顿,继续否认:“没有。”
陈益:“她是谁?”
刘诚朴诧异:“什么她是谁?”
陈益转身掐灭香烟,口中说道:“你并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也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在我刚才审问强奸案的时候你没有任何隐瞒,那是因为你不想隐瞒,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但是关于其他事情,你谎话连篇。”
“认真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首先,刘首乌和刘针茅的失踪你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你干的,其次,这枚平安符是你的,最后,你有喜欢的女孩。”
“告诉我,她是谁。”
刘诚朴喉咙滚动了一下,神色回复平静:“我听不懂。”
陈益弯腰盯着他:“是村里的人吗?”
刘诚朴低下头。
陈益继续弯腰,抓住他的脑袋强行对视:“是村外的人吗?”
刘诚朴坚持:“我没有喜欢的人。”
“哼。”
陈益冷哼一声,拿起刘诚朴面前的平安符。
这个动作让刘诚朴有了下意识反应,目光跟随平安符直到它完全掌握在陈益手中。
他很在乎这个平安符。
“想要吗?说实话,我让你带着它进看守所和监狱,不会有任何人没收。”陈益拎着证物袋在刘诚朴面前晃悠。
刘诚朴的瞳孔随着平安符的摇晃左右转动,声音响起:“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沉默片刻,掏出打火机。
啪!
火苗升腾而起。
“不说我烧了它。”
见状,刘诚朴身体颤了颤,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蹦出一个字。
陈益当然不会真烧,他只是在测试刘诚朴的反应,侧面印证自己的判断。
他非常在乎这个平安符,说明是别人送的。
他有喜欢的女孩,大概率是这个女孩送的。
他不能说出女孩是谁,代表着保护。
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女孩也涉案了。
第二,这个女孩没有涉案,但如果被警方掌握,会对她造成不小的伤害。
好像有点眉目了。
陈益收起打火机,发出振聋发聩的质问:“刘首乌和刘针茅,强奸了你喜欢的女孩吗?”
刘诚朴大惊,双拳握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益继续问出关键问题:“她到底是谁。”
刘诚朴生气了:“没有这个人!!”
陈益扭头就走,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他边走边说道:“全面调查这个刘诚朴,家、生活轨迹、工作轨迹、手机,只要能查的都不要放过,寻找和他有交集的女孩。”
诸葛聪立即领命,此时鲁名河等人也离开观察室来到了办案大厅。
“陈队,什么情况?”
鲁名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坐下,挑重点大概说了说。
“刘诚朴他……还涉嫌故意杀人?!”鲁名河震惊,他以为抓到了人案子就结了,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诸葛聪他们也是相当意外,之前和陈益去钟落村的时候,村妇确实提过几年前失踪过两个年轻人,当时谁也无法预料,这件事竟然能和此案的嫌疑人扯上关系。
离奇的事情,总是成双成对吗?
平安符?
喜欢的女人?
鲁名河道:“陈队,刘首乌和刘针茅这两个人,真的因为强奸而死?”
陈益摇头:“不知道,我刚才瞎说的,看刘诚朴的反应……存在可能,而何珊四人就是被强奸,你们觉得这里面有联系吗?”
众人面面相觑,两名钟落村的村民和四个外来登山的女孩,能有什么联系?
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强奸,所以报复社会去强奸她人?
甚至,何珊四人和这件事有关系?
鲁名河:“真要有联系的话,那就是动机来源的复杂性,或者何珊四人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总不会是帮凶吧?!”
帮凶有点扯了。
陈益回忆之前见江丽丽三人的情况,确实是找不到什么疑点,但刘诚朴很值得怀疑,至少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案子,和他脱不了干系。
“奇怪,没必要撒谎啊。”陈益没有回答鲁名河,皱眉自语,他指的是何珊四人。
帮凶不太可能,能想到比较合理的就是目睹,但目睹的话为何要撒谎。
何珊都毁容了,真要有如此印象深刻的事情,为何不跟警察说?
还有,刘诚朴交代的动机并不是报复。
如果撒谎了,那么何珊四人就有问题。
如果没撒谎,两个案子便相互独立,没有关联。
暂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撒没撒谎。
此案目前的重点,是要找到平安符的主人。
陈益有预感,找到了平安符的主人,一切疑问都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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