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韩国新郑
战车晃晃悠悠,大军沿着宽敞的蜿蜒黄色土道上行进。
随行军士之中大部分都是只上身套甲,下身都是穿着秦秦国固有的短裤,也就是后世的灯笼裤。
这个时代的盔甲穿在身上,又厚又重,围起来像是铁皮桶套在身上一样。
也就只有指挥战争的将军们会在战争中后方全副武装,真正战场上作战,那大部分都是轻装上阵,甩开膀子就去杀人。否则负着比自己身体都重的铠甲,在战场上根本挥洒不开。
什么重甲林立,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
这比拼的就是国力。
真正两军对垒,只有打头阵的,会在开战前全副武装,戴盔穿甲。
而扶苏身边带着的这些甲士,也都是胸前后背处披甲而已。
看起来行军队伍显得比较单薄,但是身上携带的武器、战车都是大秦国精良制造。
走在前往韩国旧都新郑的路上,这支队伍所到之处,立刻卷起漫天飞尘,惊地鸟雀乌鸦四散惊逃。
当看到秦国的甲士,路上的韩国百姓都是低着头,将身子蜷缩起来,躬身匍匐通过。
“您不去与诸将一同入帐歇息吗?”灌夫驾着马车,信则陪侍在扶苏身边,手里持着弩机弩箭。
而内心的挣扎,更让他几度想着跳车逃离秦国,并且远离韩国。
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她们并不会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她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只要归顺秦国,就能够幸免于难。
这就让护卫扶苏出行的秦国中高级将领对扶苏都刮目相看。
所以很多时候,治理天下比简单粗暴的征伐要困难的多。
郑国坐在马车上,心事重重的。他撩开窗帘,望着漫天繁星,郁郁葱葱的山坡高岗。
这和嬴政以为的只要把他们纳入秦国,就可以结束战争,到时候把韩国庶民也纳入秦国军功爵制体系下,和他们成为利益共同体的想法完全相悖。
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被秦国官军严格看管的贵族,以及跑去哪里都很难活下去,不如留在新郑的老弱病残。
只是上卿郑国,他虽然坐了一路马车,但是路途遥远颠簸,身体早就遭受不住,屁股都已经被颠麻了。
旧韩庶民多有穿着破烂补丁组好的衣服,青壮大多都被招募加入秦国的军队,继续对外征战开拔。
新郑城中,弥漫着血腥镇压之后的惶惶不安。无论是兵力相对来说较寡的秦国驻守将士,还是新郑原先的百姓,前者十分紧张焦躁不安,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有携带兵器的暴民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些驻守在外的将士们都战战兢兢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身负盛名、养在深宫尊贵无双的太子居然还有这么吃苦的一面。
他们渴望和平,却又抗拒秦国一统天下的进程。
他们的尸体头颅到现在都被高高地悬挂在城门口,双目圆睁,任凭风吹日晒羽淋,始终被悬挂在城墙墙头上,他们以此来对其余乱党谋逆之徒做出威慑。
月色下,行军队伍显得格外肃穆。天地间一片寂静,行军队伍的步伐整齐划一,脚步声像是暗夜里袭来的潮水。
“不了。”
因为不久前,新郑接连发生了两次暴乱。秦军又杀死了不少世代居住在韩国都城的子民。
至于后者,对新郑原先的百姓来说,秦国人就是不速之客。即便他们遭受韩国君王乃至贵族的压迫,可是大多数人心底里还是认同这片土地属于韩国贵族,而不是野蛮的秦国人。
所以他更要保持低调。
身为韩人,他昔日受韩王重托前来秦国行疲弱秦国之计,在事情败露后,于秦国威逼利诱之下,郑国选择了投诚秦国。
“美。实在是美。怪不得燕赵游侠宁可浪迹天涯,也不愿意挤在高门之中做死士。”
腾远远就看到扶苏站在战车上,全副武装戴着盔甲。
蒙恬倒是方便,他早就习惯了戎马军旅。
前方,一些高级军官已经搭设了营帐,在地炊煮烧肉,准备就地休息。
一个敢于深入他国做间谍,为了家国甘愿将生死度之于外的人,如今竟然为了功名富贵苟且偷生来了。
战国末秦初,每个人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覆盖着有关于国与家的仇恨阴影。
这就是如今的新郑,一片凄哀的状况。
这些军官本不必做的这么明显,可以低调些保护自己。但是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才采取这样明目张胆的方式,以转移潜在敌人的注意力。
前来迎接的秦吏只能和蒙恬等护卫将领通话,辒辌车边上始终被围的水泄不通。
秦王拜自己为上卿,但是多年以来,郑国一直内心备受煎熬。
天地间一片空明澄澈,天地山川各处景物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这是旧日韩国的地貌风景没有错。
望着窗外的风景,郑国内心深处涌起了强烈的思念故土、故乡亲人、以及对旧日国主的愧对之情。
——
颍川郡新郑。
商人原本四处做买卖,如今大都跑到乡野之地,凭借攀附权贵,置办田产,居住在山野里避免战火侵袭。
而当傍晚袭来,暮色给天地间万事万物披上一层灰色的浆衣。只剩下明月和澄澈的湖泊,洁白两相映衬。
大街上满是萧条,战争破坏了一切。
山都是青褐色的,水大都清澈见底。
这时候,还幻想着靠鼓吹仁政来巩固统治是不可行的,关键还是需要因势利导。
事实上,旧韩百姓在暴乱发生之后,对秦国的怨怒与日俱增。
给他们新的利益,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树林深处一片阴郁,翠色甚浓。山峦间总是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清晨时初次升起的太阳在山峦间照射,山野里空气中总会出现霓虹。
扶苏坐在马车上,望着临近新郑一路上无人修葺的断壁残垣,荒草在孤坟之上长得和人的膝盖一样高,坏掉的篱笆和墙垣倒在一块,雨水冲刷了无数次,早就将原貌给破坏殆尽,一起烂在新泥之中。
一路走过来,扶苏在战车上左顾右盼,不是山就是水。
驻守此地的大将腾和新郑县吏都已经把随行军队的进城的道路清理完毕,将这条街道上所有的人都给撵走,甚至在险要处设置了拒马桩,但是扶苏依旧能够透过居民房子的空隙,和拒马桩后的韩国百姓。
与之相反,她们内心深处是支持韩国复兴,她们和他们家里男丁一样,都怨恨痛恨秦国,认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秦王政的野心还有野蛮的秦军。
扶苏居然随行出行十几天,每天都能坚持站在战车上,从来没有坐过马车。
秦国的士兵和韩国百姓明显是处在一种敌对状态,韩国人对自己的仇视,也可以从他们愤恨的眼神中看出来。
扶苏混在护卫队里,站在战车上,大众的目光都落在前方的辒辌车上。
这就是扶苏了解到的情况。
他有点惊讶,但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和蒙恬配合把人一股脑全部接进了驿馆。
驿馆居所也是被精心设计过的,照样用的是以假乱真的手法。对豪华宽大的房室,重兵守卫,身边其他的房间则都布置了相同数量的卫兵把守。
看到这一行过来,这些人这么煞费心机地保护自己,扶苏就知道,“看来这些旧韩余孽旧势力非常顽强,把你们折腾的不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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