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的灯亮了起来。
杨沅和艾曼纽贝儿在地板上双腿盘膝,对面而坐。
杨沅正色道:“我这门炼气术,其厉害之处你已经晓得了。不过,它也有一桩弊端,我得先和你说个明白。”
艾曼纽贝儿见他一脸的郑重其事,心中纳闷儿,便道:“先生请讲。”
杨沅斟酌了一下言辞,才把这功法那奇异的副作用对她说了出来。
贝儿听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功法会叫同样练过它的人产生相互吸引的效果?
半信半疑间,杨沅道:“你现在尚未练过此功,我倒可以指点你一二。
待你明白了什么叫经络、什么叫穴位,学会内息如何行走周天,此后练习时,切记离我远一些。”
杨沅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跟李师师学习这套功法时双方的感应效果,说道:
“离我只需隔开五十步开外,便不用担心会让彼此产生感应了。”
艾曼纽贝儿对于这种东方的神奇内息功法都是头一回见,对杨沅所说的那种“后遗症”,就更加难以置信了。
会不会是你和那人本就两情相悦,却错以为是这门功法让伱们产生了感情呢?
不过,这个疑问她并没有问出来,反正离开他五十步范围再修习此功又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贝儿答应下来,杨沅便开始为她讲解如何调息、如何以意驭气,如何行走周天。
只是,经络、穴道,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对于一个初次听说它的人来说,理解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杨沅便在自己手臂上演示了一下,以贝儿超强的记忆力,虽然一下子就记准了,但也只是记住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把它的存在和运行在脑海中形成一個形象的画面。
杨沅无奈地道:“得罪了。”
他伸手拉住贝儿的手臂,在她手臂上按点一下相应的穴道,再用指尖徐徐引导向第二个穴道,说道:
“此处是云门,由此而下,经此处天泉、少海、灵道、劳宫,再到中冲……”
杨沅一边按点穴位,一边从一处穴道虚划至下一处,如此演示之下,贝儿终于明白了何为穴道、何为经络。
虽然她理解中的概念与杨沅未必相同,但她据此行功,意念之中似乎就真有了一股气流,暖暖地循着杨沅所示的经络路线运行了起来。
本来,被杨沅抓着手臂,从她的肩颈直到指尖这样按呀揉的,贝儿心中是有些羞窘的。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我是在向老师学习东方的一种神奇魔法,是纯洁无暇的学习,这才掩饰了自己心中的羞意。
这时她察觉到这种东方魔法真的有着神奇的反应,登时投入其中了。
贝儿欢喜地道:“先生教我的这种原力,真的太神奇了,我好像已经感应到了。”
杨沅纠正道:“这个不叫原力,叫内力。”
见贝儿理解有些吃力的样子,杨沅摆摆手道:“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一个称呼。”
他又教了贝儿几条经络的行功路线,笑道:“贝儿比我当初强多了,当初我只是默记这些穴位以及每个周天需要运行经过的路线,就不知苦苦默背了多久。
你虽是西人,不了解我东方经络、穴位之概念,但你只需要一遍就能记住,如此一来,一旦懂得了运行之法,你会比我更快掌握的。”
贝儿听了,也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那甜美的笑,洋溢在她俏美的容颜上,艳色照人。
杨沅道:“你既有此本领,我不如就把上篇一次就教会你,这样才有助于你尽快恢复脑力。”
艾曼纽贝儿心想:“它能否止头痛我才不在乎呢。我只想学会这种神奇的功法,便有了可以只凭两根手指捏碎碗底的强大力量。”
杨沅又教她一道气脉运行途径,只是第一遍时,仍然需要他直接进行指点,真的是“指”和“点”。
而这一路气息运行之处,却是从水突穴、气舍穴、神藏穴直到幽门穴、中极穴的。
换而言之,这一路“指点下去”,那就要从她的锁骨经胸部直到小腹处了。
杨沅轻咳一声,道:“接下来这条经络路线,要经过比较……”
贝儿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蛋儿顿时一红。
不过已经见识过它的神奇能力,无论如何她都想学会,她要掌握这种神奇的原力。
眼见杨沅迟疑,显然是对她并没有杂念,贝儿反而生出了无穷的勇气。
她神色庄重地道:“先生是在传授我知识,这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何必要顾虑那么多呢,来吧!请先生指点我。”
贝儿挺了挺胸,如果不是她红通通的脸庞,杨沅还真以为她毫不在意呢。
不过,人家都求学若渴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忸怩吗。
于是,杨沅便竖起一指,轻轻点在了贝儿的锁骨尖处。
贝儿娇躯一颤,被他触及处顿时生出酥痒之感。
不过,她偷瞄了杨沅一眼,却见杨沅眸光清澈,神色庄重,不由暗道一声惭愧,连忙也端正了态度。
杨沅在她的“水突穴”上点了一点,说出了穴位的名字,然后手指虚虚向下,一边解说着所经的穴位,一边模拟气息的游走方向……
杨沅当初学蛰龙功,一下子也是记不住几个穴道的,更不要说几条运功经络了。
不过,李师师给他画了详尽的示意图,他闲来无事,躺在榻上一边养伤一边默背,这才能记下来。
但贝儿没有这种问题,她过目不忘。
虽然她还有一个过目全忘的问题,但今日记下后,大可把它仔细记录在“备忘录”里。
杨沅认真指点,贝儿用心学习,上篇功法竟然很快就传授成功了。
杨沅道:“成了,你就依我方才传你的功法顺序,把它们组合起来运行一遍,这就叫运行一个周天了。”
杨沅说着站起身来,很君子地道:“我出去遛达一下。”
贝儿非常歉疚,忙道:“先生,还是我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修习吧,您好了休息。”
杨沅正色道:“那怎么成,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我怎能放心得下?”
贝儿听的心头一暖。
杨沅道:“再说,你是为了我的事才劳神伤脑的,我自该负责到底。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快修习吧。”
杨沅说罢,便起身走向门口。
贝儿凝视着杨沅的背影,只觉他的身姿是那般挺拔、那般伟岸!
杨沅先生真是一个守节知礼的东方君子啊!
贝儿钦佩地想:“比起我们那边许多道貌岸然的绅士,甚而是一些主教大人,真是强太多了。”
门关上了,贝儿端正了坐姿,舌抵上颚,开始按照杨沅教她的功法,认真练习起来。
杨沅慢悠悠地踱到大堂,此时店中一片静寂,柜台后面,有几条凳子拼在一起的临时床铺,一个值宿的伙计正躺在上边呼呼大睡。
杨沅屈指叩了叩柜台,那伙计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认出柜台外面是后边上房的一位客人,忙起身道:“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杨沅道:“再给我开一间上房。”
伙计顿觉诧异,旁边也没有旁人啊,为何要再开一间上房?
脑中灵光一闪,小伙计便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想来这位公子在山阴有什么艳遇吧?定是怕他那宠妾坏了他的好事。
又或者是怕他遇到的女人知道他有妾室相随,这是要另置一处卧房,方便他幽会佳人么?
伙计便笑嘻嘻地道:“小人晓得了,我们这后院儿,就在客官所住的‘听涛’对角处,另有一幢房屋,格局一般无二。
但两边房屋却是相距甚远,而且那边另有通向河边的角门儿可以出入,所以两处屋舍虽然同属一家客栈,住在两边的人,却是很难碰面的。”
杨沅挑眉道:“哦?那儿离‘听涛’远吗?”
伙计得意道:“远啊,纵然直行,也有百十步的距离。”
杨沅断然道:“那我不要,‘听涛’旁边还有空房吗?三十步以内的。”
很快,杨沅拿到了钥匙,悠悠闲闲地走开了。
伙计握着杨沅赏他的十几文大钱,茫然地看着杨沅的背影。
这位大官人不许我跟他的随员和妾室说起他又开了间房的事,偏又选择住的那么近……
有钱人的想法,真是猜不透呢。
……
天亮时,艾曼纽贝儿已功行几个周天。
她睁开眼睛时,只觉精神奕奕,头疼的毛病早已消失了,身体上的疲乏、胸闷的感觉,也都不复存在。
“真是一种神奇的东方魔法!”
贝儿欣喜地赞叹。
只是,想到刚刚行功之时,她脑海中不时闪过的绮思杂念,贝儿嫩脸一热。
好在房中无人,她的绮思旁人也不知道,否则真要羞死了。
杨沅先生告诫我的话,看来是真的呢,这门神奇的魔法,似乎真的有着特殊的能力。
可是杨沅先生已经离开客栈了呀,为何我还是会产生……那样的念头呢?
贝儿想了想,推测出一个可能的真相:这种功法应该本身就有催发使用它的人内心欲望的力量。
同样练过这种功法的异性在不在都一样,它勾起的是一个人自己内心的潜在渴望。
或许,可以把它称之为原力的黑暗面。
贝儿所接受的教会教育中,一切不以生育为目的的欢娱,都是邪恶的。
但是贝儿已经感受到这种功法的强大了,虽然她只是刚刚学会,而且还没有学全,
在运功之后,她就感觉到身体内部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被她唤醒了,这让她变得更有力量,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她不想放弃这种强大的力量,只有自己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她不想永远依靠杨沅的庇佑,那会让她永远亏欠这位东方的君子。
她坚信,凭着她纯洁的灵魂、骑士的意志,在圣灵庇佑之下,她一定能够战胜这种心灵阴暗之处的邪恶,她可以祈祷,她可以告解。
不过,眼下她最需要的,是洗一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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