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八月,凉州,张掖居延属国,居延城。
野心勃勃的阎行、韦康、姚琼结盟之后,短短两个月之内就在这里云集了近两百万的士卒,将这居延境内本算空旷的结界给挤得爆棚,密密麻麻的人口和牲口聚集起来的热闹动静,将这个远离战乱的安详之地闹得煞气冲天。
巨大的山谷,沟壑纵横的盆地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卒。这是一处用来放兵的安置之处。居延城的校场军营已经都被挤爆了,属国境内不少与这种相似山谷,都暂时充当了军营,两百万的士卒让偌大的张掖居延属国也感到有些吃力。这不,本该羌族人和匈奴人分开安置,现在竟安置在一处山谷之中。
一向好战,不甘寂寞的羌族人,沉寂了多年。这一次云集过来,看得蜿蜒巨龙般的人流,个个都兴高采烈,所谓人多壮胆量,这些人不觉得战事会导致惨烈的伤亡,反而觉得有用武之地而兴奋!
对于远道跋涉来的匈奴人,更是兴奋了。他们匈奴呼厨泉大汗,钦定了这一场掠夺凉州之地的战争,让他们这些在苦寒之地的匈奴人,又可以踏上大汉帝国的繁华之地!
同样的头领,不一样的心态。上一次阎行对战马超的失败,并不能代表这一次他们匈奴狼骑还会失败!失去马超这个凉州战神庇护的凉州,还不是等同敞开大门让他们施虐吗?
羌人和匈奴人单纯的掠夺兴奋不一样,不少从边军退下来的老兵,身上的伤疤残疾,都是守卫边关的时候与匈奴人,鲜卑人战斗的时候留下的记号,这一次竟然要和以前的仇人共同作战,心理上就有些接受不了。
刘哥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也是这个山谷众多羌兵中的一员,他和孔村的一干青壮正盘踞在一处营帐,以他身经百战的老兵身份,享受一处独立的营帐也是理所当然。
此时,青壮们围着一处篝火,将狩猎来的兔子、野鸡架在上面烧烤,时不时拿小刀割点肉下酒。烤肉的香味熏染着气氛,大家伙有说有笑,好不欢乐。
这些孔村出来的汉子,都经过刘哥这个老兵多年的****,孔武有力,能砍能射,也是一方好汉子。此处营寨并不适用太严格的军法,经常都有汉子溜出去私自狩猎,这种山脉之地,正是狩猎取食的好场所。刘哥闲来无事,也是经常带汉子出入山中,一边狩猎,一边操练手下汉子,为手下增加点行伍中的本事。这些汉子,都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好汉,可不想亲眼目睹他们死于战场之上。
“刘哥,您说咱们是英雄豪杰不?”孔三,三代都是孔家的佃户,孔家家主特赐孔姓,他爹也懒得起名,直接为他取了个名儿叫孔三。这是刘哥的亲弟子,五六年来一直跟着刘哥操练军事,也是个好汉子,岁数不大都已经是紫色级别的武将了。他坐下来没多久,几杯酒下肚,这个粗壮的汉子,脸就红了,眼神转向匈奴人那边喧闹的营地,火光照耀之下,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在座都是从孔村中就厮混在一起的汉子,对同伴都颇为了解。孔三一开口,众人就知道他针对那些嚣张霸道的匈奴人来说的。
阎行闯进都尉府的事情,惊动了太多的侍卫,并不是一件秘密的事情!他仗着匈奴人的威风,压制了羌人中诸多豪帅,让这些羌人汉子都颇为不服!
最主要,这些汉子的头是刘哥,是从边关上杀胡人的边卒!汉子们听惯了刘哥边关痛杀胡人的事情,现在要和胡人一起共伐凉州,浑身也感觉不自在!
虽然,他们羌人也是胡人,只认族中豪帅!也不认汉家天子!但是汉化多年,潜意识中,他们和黄皮肤、黑眼睛的汉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与深眼睛、高鼻子的匈奴人有明显的区别!这是发自内心的排斥!就像原住民排斥异人那般!
孔三所言,激发了汉子们的心声,来这山谷多日,经常都能撞见嚣张气焰的匈奴人。有时候进出山谷,进退慢了点,就被匈奴人大声呵斥,甚至还要挨鞭子!这还是小事,这帮匈奴人比起他们羌人来,更没有什么管束,许多爱狩猎的匈奴人成日里在山中厮混,为了猎物,暗地里给羌人下黑手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张掖居延属国是他们羌族人的乐园!连曾经尊贵的大汉天子都要将这一块庞大的土地赐予他们羌族人!这些匈奴人凭什么这么嚣张?
大家都不服,刘哥也不服,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不然也不会孔家一声号令就会来干这种沙场营生。虽然他们都是孔家的佃户,但是他们若不愿为孔家卖命,孔家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敢下狠手的恶人!
“刘哥,我们羌族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受这样的欺负!这个憋屈,我受不了!”孔三见默认无语的刘哥眼中似乎也绽放出血色的战意,他内心一动,直接将酒瓶往地上一拍,瓷瓶在地上裂成了粉碎,手心中的血随着瓷片的溅开,流了下来,淌进了土里,染红了一片土地。
“对!刘哥,我们也受不了!这狗日的匈奴人还敢开进百万来我们羌人的地盘!作威作福!”孔三手底的血色,似乎染起了众人的怒意,另外一个彪形大汉孔狗儿也不忿出来与刘哥说道。
“咱这个山谷里,已经发生好几起羌人与匈奴人的争斗!连死伤十几个人,上面也没有多做管辖,甚至对匈奴人更多的压制!做为匈奴人的头,那个汉人的叛徒阎行在都尉府,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上面对他们匈奴人也不感冒!”消息灵通的孔亚成日厮混在各个营帐中,对山谷里面的消息了如指掌。
谁甘心被匈奴这种外来胡人欺压?刘哥当然也不甘心,在众人群情之下,他恶狠狠唾了一口,“那帮匈奴人想在咱们的地盘当老爷?咱就给他们一次狠的,让他们明白,谁是主人!”
“好!刘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孔三将满是血迹的手往脸上一擦,火光一照映,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充满了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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