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乌鲁的眼泪,罗杰的出现
“不是的!乌鲁蒂亚,你听我说!”乌鲁心中一痛,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我没有死!我是被罗杰用魔法復活了!我不是幻象!”
“当初————当初我是被魔法开发局的人骗了!我根本没有拋弃你,我————”
“骗人!”乌鲁蒂亚厉声打断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瞪著乌鲁,里面翻涌著被漫长岁月发酵过的痛苦与愤怒。
“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尖锐的指控:“你和你的那个白髮弟子在雪地里!你们在开心地说笑!玩闹!!”
她像是要將积压了十年的委屈一次性倾泻出来,语速越来越快:“把我这个体弱多病、只会拖累你的包袱扔给冷冰冰的实验室,很轻鬆吧?!”
“终於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追求你强大的魔法,去教导你中意的弟子了,对吧?!“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拖累————”乌鲁看著她眼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嘴唇剧烈地颤抖著。
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此刻却像被一块巨石堵在了嗓子眼,沉重得让她一个字也无法顺利说出。
女儿眼中的痛苦,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臟。
“我討厌你!乌鲁!”乌鲁蒂亚举起右手。
她手腕上那个凹陷的奇特铁製器具中,一枚淡绿色的水晶球浮现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独自一人扔在那个地狱一样的实验室里!”
“每天!我只能呆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等著那些脸上戴著奇怪面具、如同怪物一样的研究员把我带走!!”
淡绿色光芒大盛,一枚枚完全相同的水晶球如同被复製一般,密密麻麻地浮现在她头顶的天空中。
“他们往我的身体里强行灌输魔力!!”
“很痛!非常痛!!!”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光,身体微微发抖:“就像————就像明明已经吃饱到想吐,却还要被硬塞进大量食物一样!”
“皮肤像要被撑裂,骨头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那种从身体深处传来快要爆炸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用力一挥右手!
天空中那数以百计的淡绿色水晶球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带著悽厉的破空声,以惊人的速度铺天盖地射向乌鲁!
“砰!砰!砰!砰!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瞬间响起!
水晶球撞击在地面、树干上,爆发出强烈的魔力衝击,激起漫天烟尘、碎木和土石瞬间將乌鲁所在的位置彻底吞噬、笼罩!
乌鲁蒂亚眼角终於控制不住地滑落一滴泪水。
她咬紧牙关,一边持续著这狂暴的攻击,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著烟尘的方向愤怒大喊:“每一天!我每一天都在承受著这样的折磨!”
“我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祈祷你能像英雄一样突然出现,把我从这个地狱里救出去!带我回家!!”
“可是你呢?!你在哪里啊!!?”
“你在和你亲爱的”弟子们一起过著开心快乐的生活!!!”
“你把我拋弃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让我每天都被痛苦、恐惧和绝望浸泡著!折磨著!!”
“我恨你!乌鲁—!!!”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那个充满恨意的名字,乌鲁蒂亚终於停下了攻击。
她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仿佛刚才那番控诉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烟尘,伴隨著刺鼻的魔力余烬,缓缓散去。
原地出现的景象,让乌鲁蒂亚的瞳孔猛地一缩。
乌鲁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倒下。
但她此刻的样子,却让乌鲁蒂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狼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只见乌鲁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擦伤和淤青。
而她的额角,一缕鲜红的血液正顺著她苍白的面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这明明是她过去在无数个噩梦中,最渴望见到的、象徵著“报復”的景象。
可为什么————为什么亲眼看到时,心会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呼吸都变得如此困难?
她扯动嘴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跟蹌了两步,用冰冷到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苦肉计吗?演得可真像啊————”
“没用的!我告诉你,没用的!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这辈子都会一直恨著你!乌鲁!!!!”
乌鲁抬起头,任由额角的鲜血流淌。
她忍著全身传来的剧痛,勉强扯出一个带著歉意的笑容,目光落在女儿脸上.=
“对不起啊,乌鲁蒂亚”。
她的声音很轻:“我当初————应该更加谨慎,应该把整个研究所翻个底朝天————而不是轻易相信了布莱恩那个混蛋的谎言,独自离开实验室”。
她看著女儿那依旧充满恨意和痛苦的眼睛,柔声道:“如果————如果这样攻击我,能让乌·蒂亚心里好.一点的话————那就继续吧”。
“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出来吧”。
“妈妈现在的实力变强了,还可以继续承受蒂亚的攻击哦”。
听完这句话,乌鲁蒂亚的鼻头一酸,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如同沸腾的气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瞬间衝垮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冰冷外壳。
脑袋变得昏沉沉的,思绪一片混乱。
她原本想再次举起手,召唤出水晶球,將这个“幻象”彻底击碎。
可內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拼命阻止她。
这种矛盾的想法让她烦躁不堪,种种复杂的情绪—恨意、思念、委屈、渴望————交织在一起,如同火山般在她体內衝撞,最终化作了一声近乎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喊:“你为什么不防御啊?!”
这句话吼出的瞬间,压抑了十年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失控,疯狂地顺著她的脸颊滑落。
“明明————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明明已经是评议院的议员了!”
“你倒是用你的造型魔法防御啊!!为什么要傻站著不动?!!”
她像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朝著乌鲁嘶吼:“你以为————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討厌你!!乌鲁!!!我最討厌你了!!!”
“没关係————”乌鲁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强忍著身体各处传来的尖锐疼痛,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著情绪崩溃的女儿靠近,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从未改变,仿佛能包容她所有的恨意与尖刺。
“不需要乌鲁蒂亚原谅我————你可以一直恨著我,討厌我,甚至————想要杀了我。”
她每说一句,就靠近一步,自光里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与怜惜。
“毕竟————是妈妈不好,给乌鲁蒂亚造成了那么严重的伤害,让你承受了那么多————”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哽咽:“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
“真的很抱歉啊————在乌鲁蒂亚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妈妈却没有出现在你身边————”
她终於走到了乌鲁蒂亚的面前,近得能清晰地看到女几脸上每一滴泪珠,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我的乌鲁蒂亚————从小就是最怕疼的孩子了————摔倒在地上都会哭很久”。
乌鲁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儿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你当时————忍耐.一定很苦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独自承担了这一切”。
“你————你————”乌鲁蒂亚想要开口反驳,想要推开她,想要大声告诉她“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浸满了泪水的死死堵住,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只能发出破碎的单音节。
看著近在咫尺的、母亲那张写满了心疼与愧疚的脸,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她!
她害怕这又是一场镜水月的梦,害怕这短暂的温暖之后是更加深不见底的冰冷深渊!
她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用力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自己最后的防线,红著眼眶朝乌鲁大喊:“別过来!!”
“你看清楚!我现在是暗黑公会恶魔心臟的成员!是炼狱七眷属之首!!”
她像是在陈述罪状,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声音尖锐:“我————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懦弱的小女孩了!!”
“我杀害了无数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是你的那个乌鲁蒂亚了!!”
然而,乌鲁仿佛没有听到她这些自暴自弃的控诉。
她依旧张开著双臂,带著满身的伤痕,一步步坚定地走到女儿面前。
乌鲁蒂亚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后退,逃离这个让她心慌意乱的怀抱。
可她的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又像是被那温柔的目光施了定身咒,无论大脑如何下达指令,都无法移动分毫。
下一秒—
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带著熟悉气息的怀抱之中。
这个怀抱驱散了林间的丝丝凉意,也瞬间击碎了她所有偽装的坚硬外壳。
紧接著,那个在她梦中迴荡过无数次、让她眷恋无比的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乌鲁蒂亚好厉害————居然能加入这么厉害的暗黑公会,还当上了七眷属之首————这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用了很长时间吧?”
那双温暖的手,一遍遍极其轻柔地抚摸著她的长髮,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又一下下轻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入睡一般。
“我的乌·蒂亚————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啊————妈妈一直都知道的。”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连看到受伤的小兔子都会难过好久,哭著求我救它————”
“如果你真的伤害了很多人————那我的乌鲁蒂亚,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都要难受————肯定是有很多很多————不得已的理由吧”。
怀抱的力量收紧了些,仿佛要將她揉进骨血里,声音温柔得如同最暖的春风:“没关係的————乌鲁蒂亚不需要一个人背负那么多沉重的东西————”
“妈妈在这里哦————”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什么,妈妈都可以————也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心中那筑起了十年之久、用痛苦、恐惧、不安和怨恨垒砌的高墙。
在这一刻,在这个充满包容与爱意的怀抱里,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点点地消融、崩塌。
乌鲁蒂亚先是小声地抽泣了两下,隨即,那压抑了十年的情绪洪流终於彻底衝破了闸门!
她不再挣扎,不再抗拒,反手紧紧抱住了母亲,仿佛抱住了生命中唯一的浮木。
心中那个一直被禁錮在冰冷实验室里、无助哭泣的小女孩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她將脸深深埋在母亲温暖的肩头,放声大哭,哭声里充满了委屈、心酸、解脱,以及失而復得的巨大悲伤与喜悦。
“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呜呜呜————”
“嗯,妈妈在”,乌鲁紧紧抱著女儿,眼眸中也盈满泪水,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无比满足和温暖。
她不停地回应著女几的呼唤,女儿每喊一声,她就应一声,仿佛要將这十年缺失的回应全部弥补回来。
“妈妈在这里,乌鲁蒂亚,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林中,迴荡著母女二人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片刻之后,乌鲁蒂亚激烈的情绪才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下来。
她依旧靠在母亲怀里,小声地抽噎著,眼睛和鼻头都哭得红红的,眼皮也有些肿。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狼藉的泪痕,从母亲的怀抱里微微直起身。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再次触及到乌鲁额角那道已经半凝固、却依旧刺眼的血痕,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深深的心疼。
“对了妈妈!你身上还有伤!!”
她猛地抓住乌鲁手腕,语气变得急切而担忧,拉著她就想往林子外面走:“必须快点处理才行!否则失血过多就危险了”。
“別担心,蒂亚”,乌鲁看著女儿焦急的模样,心里一暖,连忙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从腰间掏出一张画著q版温蒂头像的卡牌。
“我这里有能快速治好伤口的道具。”
听到这话,乌鲁蒂亚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放鬆下来,停下了往外拉的脚步,转过身,好奇地看向母亲手中的卡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卡牌魔法?”
“我记得这种魔法好像没有治癒的效果吧?”
“和普通的卡牌魔法有点不一样。”乌鲁一边解释,一边將魔力注入卡牌。
“啪”的一声轻响,卡牌瞬间破碎,化作一团蓝色光球將她全身包裹。
光晕流转间,她额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身上那些擦伤和淤青也在渐渐淡化。
“这是和罗杰签订契约后带来的变化之一”。
“我们的魔法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改变,比如我的造型魔法,现在製造出来的冰和绝对冰结製造出来的冰很像,可以说几乎类似”。
她伸出手指,指尖瞬间凝结出一小簇散发著森白寒气的冰晶,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它依然能塑造成各种形状,但不仅能冻住水,连火焰、雷电,甚至无形的风,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冻结。”
看著女儿惊讶的眼神,乌鲁眼中闪过期待。
“对了蒂亚!你也可以和罗杰签订契约,然后加入妖精的尾巴!”
“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再也不分————”
“不行的,妈妈。”乌鲁蒂亚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母亲充满希冀的话语,眼神黯淡下来,声音里带著苦涩:“你忘了吗?我现在是恶魔心臟的七眷属之首,是被魔法评议院通缉的暗黑公会成员————”
她低下头,看著自己曾经沾染过鲜血的双手,低声道:“正规公会————是不可能,也没有办法接纳我这样的人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乌鲁眼中的热切。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原本想要畅想的美好未来被残酷的现实硬生生卡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刚缓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那可不一定。”
一个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插入这片沉默,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乌鲁和乌鲁蒂亚同时一惊,顺著声音来源转头望去,异口同声惊呼:“罗杰?!”
“你怎么在这?”
只见罗杰不知何时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们。
“呦,”他抬起一只手,隨意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
“看这样子你们母女俩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看著他缓缓走近,乌鲁蒂亚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眼神游移,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刚才————难道都听到了?”
要是让他听到自己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哭和大喊,简直太丟脸了!
“那倒没有,”罗杰耸了耸肩,表情坦然。
“我只是在寻找哈迪斯的路上,偶然听到你们在討论没办法加入正规公会”这件事,觉得有必要过来说明一下而已。
听到这话,乌鲁蒂亚暗暗鬆了一口气。
还好,之前的哭喊看来没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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