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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站在一座平房的房顶上,扫视着眼前这片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建筑物,拽紧了手中的美式m4a1突击步枪。
清冷的月光沐浴在他身上,映衬着一张英俊冷傲的脸,两道剑眉下一双眼睛犀利如电,鼻子高大挺拔,两爿阔唇性感而又带有某种嘲讽意味……
他轻吸了一口气,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他嘲讽什么?嘲讽自己孤单一人,还是嘲讽这片暗藏杀机的鬼域?
他的眼睛落到了脚下,脚下是一个小天井,天井里堆着些杂乱的木箱,木箱的阴影高低交错在地面上,透出几分诡秘和狰狞。他夹紧了枪托,手指轻扣在扳机上,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
一落地,他的眼光便落在了一处交替重叠的木箱阴影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半躺的人。这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看不出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确切地说,这是一具尸体。他的半边头颅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半边没有肌肉附着的白骨……
他小心翼翼地迈过这具尸体,继续往前走去。
蓦地,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他的心中陡然一跳!因为他看到自己竟然有两个影子!
只有一种光源月光照射的情况下,人怎么会出现两个影子?
只有一种可能!
他霍然转过身……
一幅诡异的景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只见刚才躺在木箱阴影里的只有半边头颅的尸体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牙骨一张一翕,两只僵硬的前臂向前屈张着,那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更透着一种令人寒彻骨髓的凉意……
月光隐进了云层,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妖气!
杨浩心中打了一个寒战,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这活过来了的尸体!
丧尸!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字眼……
就在那丧尸扑到他面前的一刹那,他的枪口喷出了火舌!
“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响起,那丧尸被子弹强劲的动能射得飞了起来,翻倒在了木箱上,沉重的身躯将结实的木箱都压裂了……
杨浩跃过丧尸,跃到一道一米多高的矮墙上,打算跳入院内。
“嗷!”然而迎接他的是两声嗥叫,接着他看见了两双反射着绿色萤光的眼睛!
尸狼!这是一种感染了丧尸病毒而产生了变异的动物!
尸狼的动作比刚才的丧尸更加迅猛敏捷,眨眼间已交叉窜到了杨浩面前,眼看就要从杨浩的左右脸颊上各撕下一块肉!
“哒哒哒……”它们的动作再快,自然也快不过杨浩m4a1突击步枪里的子弹!
尸狼“啪嗒”摔落在了杨浩的面前,四肢蹬了蹬,不再动弹了——显然已经气绝。
从杨浩枪膛里跳出的子弹壳也几乎同时掉落到他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犹如一串悦耳的风铃在摇动。
他吹去枪口的硝烟,继续往前走到一条小巷子里。然而他刚一走进小巷子,立刻就感觉到额头上有点异常,接着看见了一条细长的红线,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那是狙击步枪的红外瞄准线!
瞄准线是从斜对面的二楼射来的。看来他已经被锁定,无论怎样也逃不脱了……
但是他的身体向下一矮,以一个蛙跳的姿势滑了出去,射到了对面楼下的死角里。
“扑!”他听见了狙击步枪子弹击发的声音,那子弹正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他仅仅比子弹快了零点几秒钟!
这零点几秒钟却是生死的界限!
“下来吧。”他从容不迫地向上面扔出一颗手雷。
“轰!”随着一声巨响,那位狙击手老兄已经被爆炸的汽浪掀下楼来,正好跌在杨浩面前。他瞳孔里散去的余光却只看见了杨浩的背影。
杨浩已经跃上一个台阶,走入了一扇房门……
“杀!”三名端着上了刺刀的“ak-47”的匪徒向他冲了过来。
“呯呯呯”杨浩掏出手枪,几乎是贴着逼上来的刺刀结果了他们!
“哗啦!”又一名悍匪从一间房子里砸破窗户玻璃跳了出来。
“呯!”杨浩抬手一枪打得他倒飞了回去,接着又击毙了一个趴在台阶下只有半截身躯、肠子都拖在地上的丧尸。
他没有想到丧尸竟然会和匪徒成为邻居!
他轻蔑地一笑,来到了一栋二层楼的欧式风格的房子前。房子半圆形的窗户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房门敞开着,里面寂悄无声。
但是杨浩却迟疑了,脚步似乎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了……
杀气!
他明显地感到有一股杀气。
但是这股杀气却是来自他的背后……
“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一个带着磁性的女声如和煦的春风在他耳边响起。
他缓缓地转过身躯……
一张美艳绝伦、令人眩晕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不过这张令人晕眩的脸看起来却非常苍白,苍白得令人心疼……
他非常讶异地看着她,实在想不起她是谁,但是他明白,她一定是和他的命运有着紧密的联系……
他忽然瞥见了她手里举着的一把白色的九毫米大口径手枪,然后他看见她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就在微笑中将枪口瞄准了他的额头……
她的微笑和枪口重叠在了一起……
他没有闪避,只是怔怔地瞅着她,心里有一抹淡淡的忧伤:“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眼里似乎也有一抹忧伤。但她的手指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他听不见枪响,但是却能够清晰地看着那子弹头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从枪膛里旋转着飞出,然后钻进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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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从杨浩的额头上汵汵流下……
他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其实是一片安静,既没有那个神秘的女人,也没有九毫米的大口径手枪,丧尸和那些匪徒都不见了踪影,他也仍是躺在软绵舒适的床上,透过窗户可以望见窗外的星星。
他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搜索着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他记起来了,今天是二零一某年七月二十五日,他从老家双塔镇来到这个叫做艳溪的城市,帮助父亲处理搬家的事情,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但他却被他的一群同学留下了。
三年前,他在这里读完了高中三年中的两年半,最后半年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而转学回了老家。
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他害怕见到昔日的老同学,因为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匆忙,没有和大家打招呼。那天也的确有些急,父亲上午才临时打了调令,下午就带着他坐火车离开了,连一个同学也没告别。因此,这次回到这里,他本想处理完搬家的事宜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想到却还是被那帮热情得过了头的人给逮着了……
因为三年没有见面了,大家聚在一起高兴得不得了,每天不是饮酒作乐就是上网吧对战,已经拉着他疯玩了三天。
“可司,你醒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一张龇着大黄牙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又出现了五、六张造型各异的脸,这些脸一齐以一种古怪夸张的表情看着他。
“可司”是大黄牙给他取的外号,他虽然不喜欢,但还是默认了。他欠起身,诧异地看着这些人道:“你们这些人这么夸张地看着我干什么?”
“你的样子可真吓人啊,那造型跟死去的人有得一拚!”大黄牙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死去的人?不错,我刚刚的确死了,被一颗子弹爆了头……”杨浩的脸上透露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被一颗子弹爆了头?可司,你是在做梦吧?哈哈……”其余的人先是一惊,接着爆发出一阵轰天大笑。
杨浩却笑不出声。
刚才梦里的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特别是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她看起来为什么是那样熟悉,仿佛是他一个很亲近的人。既然是他很亲近的人,为什么又要向他开枪呢?
这个梦到底昭示着什么?
“开饭了、开饭了!”系着围裙的刘农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热情地向众人招呼道。
“八点钟了,农民你的饭也开得太迟了吧?”众人一边嚷嚷,一边冲向餐桌边坐定。
农民歉意地笑道:“各位在这里‘钟鸣鼎食’,哪能那么快就做得好啊?”
“就是,这帮‘食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自己去做做试试?”外号叫老神的曾国文赞同道。他也系着一片围裙,戴着厨师帽,看来今天的饭菜是他和农民两个人的功劳。
戴着金丝眼镜的黄伟波指着自己身边的椅子对杨浩道:“可司,梦醒了没有?坐这儿来——你小子的确不够意思,转学了也不跟大伙打声招呼,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们啊?”
面庞英俊、眼大眉浓的唐军道:“虾皮,这事你都唱了三年了,还有没有完啊?你简直比唐僧还啰嗦。”
“是呀,可司也是事出有因嘛,谁都不许再提这事了。”大黄牙周建军附和道。
“是呀,不要再提这事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众人纷纷叫道。
觥筹交错,所有的人都将酒杯碰在了一起。
周建军眉飞色舞道:“咱们35班的弟兄们在一起就是痛快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喝!”众人笑逐颜开,一杯接一杯地狂干着。
“今天晚上又去对战吗?”有人问道。
“还对战?你们是不是也想在梦中被人爆头啊?”另一个人叫道。
“诸位,听我说!”唐军的弟弟大头唐勇摇晃着一颗硕大的脑袋站了起来,“咱们现在毕业了,也算是走向了社会,天天饮酒作乐、玩游戏泡美眉也不是个事,咱们是不是也该合计一下今后的出路了?”
“合计什么呀,你们上大学的去上大学,当老板的去当老板,当少爷的去当少爷,还想复读的去复读,我反正注定了是当二流子!”周建军猛灌了一口酒道。
“衡其,别说这种丧气话,”唐军拍了拍周建军的肩膀,“你怎么知道自己注定了是当二流子呢?说不定哪一天时来运转……”
“兄弟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趁着可司还在这里,咱们要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外号叫猴子的谢可高声叫道。
“对对对,及时行乐、及时行乐嘛。”众人一齐附和道。
“不过咱们天天坐在网吧里对战也确实不是个事,不如到户外去活动、活动,看看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黄伟波提议道。
“那咱们组织个野营队,上豹子崖去玩玩怎么样?”杨浩忽然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豹子崖上面的风光实在是绝了,毕业那年咱们去玩了一次,一点也不过瘾,正想再去一次呢!”衡其周建军立刻恢复了兴致道。
众人纷纷附和:“嗯,豹子崖的风光是不错,听说还有很多野生动物呢。”
衡其道:“那我老周正好带支鸟铳或者气枪去,顺便还可以打几只斑鸠、野兔什么的。”
谢可一听,眼睛立刻也放出了绿光:“哎呀,我家里也有一支鸟铳呢!”
黄伟波却给二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带鸟铳去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打鸟是犯法的吗?”
“去你的!打几只鸟就犯法了?你忽悠谁呀?”衡其一听大为不爽。
“是呀,不让打鸟,光游山玩水有什么意思?”谢可、大头也垂头丧气。
“也许咱们可以借几支麻醉枪去,猎到的动物咱们可以交给动物园,这样既满足了各位打猎的兴趣,又不至于犯法。”杨浩敲着桌子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哪里有麻醉枪?”众人的眼睛纷纷放出了光。
“咱们二七五矿保卫科应该有。”
“就算保卫科有麻醉枪,可咱们这些毛头小子能借得到吗?”唐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怎么借不到?二七五矿保卫科的科长钱喜多是咱们班上刺头钱老二的爸爸,咱们这次野营把钱老二也捎带上,再叫他去拾掇拾掇他爸爸,肯定就能成!”周建军叫道。
“那不一定,钱科长的‘党’性很强呢,他要是肯借枪,狗都会穿衣!”黄伟波继续给周建军的头上泼冷水。
“单靠钱老二去拾掇,成功的希望的确比较渺茫,不过,如果咱们能够请到一个人,那就十拿九稳了。”刘农月捋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道。
“谁?”众人的嘴里几乎同时发出了一个“谁”字,整齐得就象是从同一张嘴里说出来的。
“咱们以前的班主任唐金花老师!”
“唐金花老师?”众人一时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刘农月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农民的意思是要唐老师去施‘美人计’吧,据说钱喜多是个好色之徒,而咱们的唐老师年轻漂亮、风姿绰约,一定能将钱喜多这个老色鬼迷倒!”周建军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去你的,什么‘美人计’?咱们的唐老师同钱喜多一起在特种部队服过役,是战友!凭着战友的情分,钱喜多敢不给面子?”刘农月圆亮的鼻子往上一耸,对周建军的话很是不屑。
“衡其确实不象话!”众人也纷纷对周建军口诛笔伐。
“单凭这一点恐怕还是借不到,因为还缺少一个官方的理由,必须要有冠冕堂皇的官方理由,才有可能水到渠成!”杨浩敲着桌子道。
“那要什么理由啊?”众人的头又大了起来。
“咱们都是二七五矿的子弟,早已满了十八岁,正是服兵役的年纪,但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当上兵——我听说咱们班上没有一个人考上了兵是吧?咱们不能服兵役,但咱们仍然是基干民兵,咱们就央求唐老师把咱们这些‘散兵游勇’组织起来,搞一次军训,这个理由绝对很官方,很冠冕堂皇,你们认为呢?”杨浩道。
“不错呀,咱们如果不主动要求,估计咱们这些‘散兵游勇’一辈子也不会有摸枪和军训的机会!”黄伟波也深有感触道。
“是啊,咱们这一届是最倒霉的一届,学校里开始搞军训时就没赶上茬,现在不补救,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唐军也叫道。
衡其激动得都快语无伦次了:“那谁去当、当‘说客’?”
唐军的弟弟唐勇道:“‘说客’嘛那肯定是虾皮最合适,虾皮是‘干布’嘛。”
虾皮黄伟波摆摆手道:“我当‘说客’不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还是由可司去完成吧。”
杨浩摇晃道:“我不是‘干布’,你们别赖我,这事还是虾皮最合适……”
虾皮道:“可司你就不要推三阻四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
“为什么可司最能胜任啊?”众人不解道。
“可司是唐老师眼里的‘学生楷模’,我这个‘干布’都不如他上唐老师的眼呢。”虾皮的话里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是大实话,可司确实是唐老师眼里最得意的门生,胜过了孔子的门徒子路,你确实是不二的人选!”周建军也赞同道。
“我嘴笨、我口吃、我……”杨浩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你就别摇晃你的花岗岩脑袋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可司去当‘说客’,其余的人也别闲着,该采买的去采买,邀人的去邀人,明天晚上再到这里——到衡其家来会合!”虾皮敲着桌子叫道。
“采买?采买什么啊?邀人?邀谁啊?”众人纳闷道。
“咱们既然是去野营,当然就得准备在山上生活几天,这吃喝拉撒睡的东西当然都得准备齐全,这个也不需要大家凑份子,我虾皮先拿出五百块钱来作为资费,不够的话,各位家里富有的再放点血;邀人,当然是邀请咱们高35班昔日的全体同学,现在是放暑假的时期,我想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家里——如果不把规模做大,唐老师和钱科长能信服咱们吗?”虾皮有板有眼道。
众人一齐摇晃着花岗岩脑袋道:“不错、不错,虾皮真不愧是咱们的智囊!”
虾皮耸了耸鼻头,看着杨浩道:“怎么样?你这个‘说客’是做定了。”
杨浩道:“我一个人去不行,必须组织一个‘游说团’,你是‘团长’,我是‘团副’,再把咱们以前的班长吴小文和班副黄平武叫上,这才有官方意义!”
虾皮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杨浩的意见。
计议已定,众人便分头行动。
第二天下午,各路“英豪”又到了衡其的家里。
众人纷纷讲述着采买和邀人的情况,每个人都眉飞色舞、激动异常。
“可司他们来了吗?也不知道‘游说团’的战果怎么样?”衡其周建军却显得兴致不高。他最担心的就是能不能借到枪!
如果不能借到枪,那这次野营将毫无意义。
“来了、来了!可司他们来了!”谢可、唐勇等人大叫道。
只见杨浩、黄伟波等人春风满面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衡其迎上去道:“可司这么意气风发,事情一定是成了?”
杨浩接过唐军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一抹嘴唇道:“那当然——不过这都是虾皮他们的功劳,我只是跑了跑龙套。这一回,咱们还真的得感谢唐老师呢,要不是她,咱们怎么能借到那么多的真枪和迷彩服装?”
“啥?真枪和迷彩服装?”衡其简直是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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