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午后,正是春光明媚之时,云翔仔细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手中轻摇折扇,看上去当真是个风流才子,一路踱着方步,便离开了国师府。而他所去之处,自然也就是风流才子最爱去的地方,正是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香榭阁。
说实话,当年初回中土时来过一次之后,这还是他第二次来到此处,这次来长安城待了好几年,也是第一次进入这大唐第一大会所。这倒不是因为香榭阁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实在是因为,他一直隐隐有些担心,不肯去见里面的那些老朋友。
果然,他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他刚刚走进大堂之中,便见到了坐在柜台后面的胡九娘。
这个阅人无数的女妖一眼便认出了云翔,脸上顿时现出了复杂的神色,半晌之后,她脸色一沉,豁然站起身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冷笑道:“我道是哪位贵客光临,原来却是西天当今的云大护法,我这小小的香榭阁又哪里能容得下云大护法这等尊贵之人?不知可是您老走错了地方?”
不出所料啊,经过了最近的几次事件,他投靠西天之事已然传遍了三界,也难怪这胡九娘会如此冷眼相向了。
云翔苦笑一声,摇头道:“九娘,多年不见,你倒是更加美艳动人了,故人见面,你又何苦是这般态度?”
“不敢当!”胡九娘冷哼一声,淡淡地道:“云大护法如今可是本去佛祖座前的红人,我一个小小女子,又哪里敢与你攀亲带故?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云大护法既然入了西天门下,又何必来我这小小的香榭阁招摇?”
云翔叹了口气,道:“九娘,事情并非如你想象一般,我的行事也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咱们相交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胡九娘指着他喝骂道:“云翔,我认识你的时间确是不短,却始终看不透你的良心。堂堂的云蟾大圣,好好的大寨主不当,竟然会背叛我妖族,去投靠了佛门。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事,气得谢大当家足足半个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白二当家那么倔强的人,还差点气哭了,你说,谁还能信得过你?虎先锋,还不快出来赶人?”
话音刚落,便见那久违的虎先锋从后堂冲了出来,见到了云翔先是一愣,接着怒喝道:“云翔,你居然还敢来香榭阁?这里可不西天的地盘,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说着,他的一掌横扫,推开了面前的桌椅,接着手臂上黄光一闪,便朝着云翔当头砸了过去。
如今的云翔,当然不可能把这区区大圣中期的修为看在眼中,但他也不愿就此与这昔日的故人动手,只得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让虎先锋那重重地一拳砸在了空出,拳风震得身后的大门一阵巨响。
二人正自诧异之中,却听得身后传来了脚步之声,慌忙回头看去,只见云翔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楼梯之处,正拾步而上。
他们连忙要回身去追,只听得神识中传来一声云翔的暴喝道:“住手!”
他们下意识地停住了身形,只见云翔身形如同闲庭信步,同时传音道:“不管你二人是否相信,云某如今的所作所为,绝不会为害我妖族半分,还会为妖族解决一次迫在眉睫的大劫难。只是如今形势所迫,我也无法与你们细说,待得时机成熟之日,我自会前往毒敌山,亲自与大当家解释,你们可以先替我转告于她。”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狐疑之色,胡九娘张口正要说话,却见云翔忽然又停了下来,回过身来,手中已然多出了一面金灿灿的令牌,上面正是“人曹司”三个大字。
只见他面沉似水,淡淡地道:“还有,这里虽不是西天的地盘,却是大唐的长安城,我若要上去,无人可以阻我。我可以任由你们继续猜忌于我,可若是还想动手,但望好自为之。”
说完,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二人一见到那金色令牌,脸上顿时现出了忌惮之色,终究不敢再继续纠缠。
作为长安城最大酒楼的掌柜,他们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人曹司的来头,这个横跨天庭与凡间两界的衙门,如今在长安可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真论起来,他们这一群妖族大圣如今留在城中,已然违反了人曹司的法令,只要云翔愿意,可以随时调用天兵天将来赶他们出城,他们甚至不敢作出任何反抗。
半晌之后,只听虎先锋道:“九娘,他刚才说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是为了咱们妖族着想,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九娘低头想了想,沉吟道:“咱们与这云翔打过多少年交道了,谁还不知他向来心思深沉,智计无双?若是他真想对付妖族,恐怕也无需想咱们解释这么多了。也罢,不论真假,咱们也惹不起他,且当他就是个普通的客官便是了,至于是否肯相信他,便由几位当家来做这决定吧。”
说罢,二人各自长叹一声,便返身闷着头收拾那些刚才被撞乱的桌椅去了。
云翔一路上到了顶楼,也不去理会那些一路上目露差异之色的伙计和姑娘,径直来到一处包厢之外,放出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接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手推门便走了进去。
一桌好菜,一壶好酒,敖烈端坐在桌前,正举着酒杯慢慢喝着,而他的身旁,跪坐着一个神色清冷的美貌少女,手中捧着酒壶,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听得推门之声,二人回头看来,却见云翔已是一脸笑意地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端起了桌上的另一只酒杯一饮而尽,道:“敖兄,真是好雅兴啊。”说着,他冲着一旁那少女挤了挤眼睛。
敖烈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之色,摇头道:“旁人笑我倒也罢了,你又何苦说这些风凉话?”说着,他轻轻一挥掌,那少女便倒头昏了过去,才继续道:“这女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如今已是这香榭阁的熟客了,一个人自斟自饮,怕被那李金荣知道了露出什么马脚,你可莫要想歪了。”
云翔低头看了看那少女,当真是我见犹怜,叹道:“可惜,可惜。敖兄忍辱负重,想必五公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的。”
说着,他捡起酒壶,为二人各斟满了一杯,才正色道:“长话短说吧,你邀我来此,可是有什么收获?”
敖烈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拜那李金荣所赐,收获着实不小,我邀你前来,便是与你商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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