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平安军居高临下,射出的箭矢要比敌方高出许多,因此双方所射箭雨并未有所冲突,敌方中军中箭起火者为数不少,霎时间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敌人倒霉,平安军也不好受,弓兵起身开弓暴露了位置,成了敌方弓兵的活靶子,亦被流矢射中不少,藤甲起火只在顷刻之间。中箭起火者惊恐之下倒地翻滚,试图碾灭身上的火焰,但藤甲中所含油脂甚浓,根本不得熄灭,众人自知活命无望,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己方一旦出现伤亡,将士就开始心慌,未中箭者害怕被火势殃及自身,惊慌之下连连逃窜,敌军趁乱再度放箭,又有百十人中箭起火。
见得己方溃不成军,云羿眉头大皱,那些惊慌失措的军士大部分是之前自末卢国借来的兵卒。随他出征数次的不呼军对他很是信服,虽然面露骇然,却未惊慌失措,趁着敌军射完一轮箭雨,又朝敌方弓兵放箭。
敌方中军将领是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精瘦倭人,此人大有胆识,面对漫天袭来的箭雨面不改色,将手中长矛挥舞得密不透风保护自身周全,高声下令让中军分散站位,避免火势蔓延成片。
城墙上的平安军此时极为慌乱,云羿连声呼喝不起丝毫作用,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城内的樱子冲上了城墙,将一个身上着火惊慌失措的士兵踹下城墙,随即大声呼喝。
樱子的喊声是为了让那些末卢军安静,但她之前未曾经历过战争,在军中无甚威望,故此那些末卢军并不听她的,见她将一人踹下城墙,反而更加惶恐。
飞鸟缘此时就在城中,见得城墙上混乱一片,立刻下令城中将士提水登上城墙,往那些身上起火的平安军身上泼水灭火。城墙上的平安军见到救星,冲上前去抢水桶,如此一来人员更加密集,火势得以成片蔓延,敌军见状再度开弓放箭,箭雨袭来,城墙上的平安军有一大半身上起火。
提水来援的士兵匆匆登城,水桶中的水洒了一路,到得城上时已经所剩无几,杯水车薪,效果微乎其微。
城下还有大量提着水桶登城的士兵,但登城台阶狭窄,速援难以快速。
眼见平安军溃不成军,敌方弓兵立刻撤退,中军在那精瘦倭人的带领下前冲补缺,携带云梯的步卒冲在最前方,到得城下搭起云梯,盾兵先行开道攀爬登城。
冷静的平安军还有少许,挺矛去刺那些陆续登上城墙的盾兵。盾兵木盾很是坚固,不惧长矛,且他们所用短矛更加适合在狭小的城墙上作战,登城之后立刻参入战团,刺穿了不少平安军的喉咙,一声声惨叫随之响起,一簇簇血花飞溅而出,一具具尸体相继倒下。
见此情形,云羿高声下令,让身上起火的平安军撤往城内扑灭身上火焰,随之拔剑出鞘,砍杀登城的敌军。
咥血剑锋利异常,砍敌头颅如同切瓜,加上云羿身法敏捷,身形闪动连取数十敌人首级,随即将咥血剑扔向被敌人逼得手忙脚乱的樱子。
樱子没想到云羿会突然将剑扔给她,伸手接过大肆砍杀敌军,盾兵的木盾虽然坚实,但也只是对石矛而言,在咥血剑面前犹如泥捏纸糊,不堪一击,樱子得其助力,接连砍倒数名靠前的敌人。
见咥血剑竟然如此锋利,樱子信心大增,一改被动打法,骁勇迎战,杀退了周身的敌军之后再去相助其他的平安军。
云羿此时也未闲着,城上的敌军交给樱子对付,守住城墙的重担就落到了他的肩上。由于敌人共搭了数十架云梯,彼此间距较长,登城的敌军越来越多,云羿只能往复奔波,拳掌勾掌连连变幻,所取皆是六阳魁首。
虽然大部分盾兵尚未登上城墙就被他毙于掌下,但还有少部分的漏网之鱼登上了城墙。平安军此时已经撤下了城墙,登上城墙的这些盾兵就全靠樱子应付。
樱子不仅灵气修为不高,武功也很泛泛,虽然靠咥血剑杀死了不少敌人,但随着上城的敌军越来越多,她也疲于应付,显得力不从心。
顺着云梯往上爬的敌军还有很多,云羿也顾不得援助樱子,往来出招杀敌,由于敌人数量实在太多,云羿分身乏术不胜其烦。
要想不让敌军登上城墙,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毁掉敌人的云梯,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云梯是用竹子制成,韧性十足,仅凭拳脚之力无法将其破坏,只能用利器破坏,但咥血剑此时正在樱子手里。
盾兵总共只有五百号人,云羿出手袭杀之下死亡过半,敌军见得城墙下堆叠的大量的尸体,心中骇然,不敢再往云梯上踏足。
见此情形,云羿略微松了口气,转身冲向樱子,到得其身前时移形换位,双**替,击退盾兵数人,随即自樱子手中夺过咥血剑,拉着樱子杀出重围,掩护樱子下城。
保得樱子周全,云羿调头往城墙上杀了回去,仅这一会儿功夫,俨然又有百余名敌军登上城墙。
见得登城的敌军越来越多,云羿守住了通往城墙的台阶口,但凡有敌军想要进城,必然挥剑斩杀。
由于敌军盾兵先前死伤不少,后面登上城墙的多为长矛步卒,没有木盾掩护,城内的飞鸟缘见状集合弓兵开弓放箭,一轮如雨点般密集的箭雨射向城头,敌军无处可躲,火箭立刻在敌军中引起了熊熊大火。
云羿趁机冲上城头,咥血剑左右搅动,上下翻飞,取敌性命易如割麦,顷刻之间杀得敌军倒伏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堆满了城墙上的每一个角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云羿的骁勇固然抵御住了一大部分进攻,却也引起了敌军的注意,敌军弓兵集中向前,数百弓弦齐鸣,飞蝗利箭密布席卷而至,笼罩了城头。
见势不好,云羿立刻纵身跃进城中,待得一轮箭雨落空,再度跃上城墙,挥剑将城上所剩无几的敌军尽数砍杀,随后挥剑砍向搭在城堞边上的那些云梯。
敌军弓兵也不罢休,见得云羿意图破坏云梯,急忙开弓放箭。此次云羿再未跃下城墙躲避,而是放下咥血剑,抓起两个刚刚爬上城墙的敌人,朝着正上方急掷而出。
那两个被充当挡箭牌的敌人自然没有逃脱被火箭射中的命运,须臾之间变成两个火球坠下地面,摔断了不少骨头,惨叫连连,其身上的火焰又蔓延到了城下的尸体上,瞬间肆虐开来,形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形成,灼热的气浪逼得城下的敌军急忙后撤,云梯也被殃及,在烈火的焚烧下发出刺耳“噼啪”声,快速地扭曲起来,最后倾斜倒地,彻底被火焰吞没。
直到此时,云羿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云梯没了,敌军攻城难度就大了许多,自己的压力也就小了。
正当云羿暗自庆幸之际,敌军中军突然后撤,八俣远吕智亲率百十后军推着十一辆车前进向前挺进,其中十辆为两个轱辘的架子车,其上捆扎着大量的柴草。另外一辆为四**车,车上有木架,下吊着一根长达三丈,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圆木,竟是一辆攻城槌。
云羿见状瞬时皱眉,倒不是他没想到邪马台军中有攻城槌,而是他想不通八俣远吕智为何会亲自带领那些推车的敌军前进。
八俣远吕智之前被追风霹雳风击毁过一颗头颅,很清楚追风霹雳符的霸道,不可能不提防。但它既然敢主动靠近,说明它有恃无恐。
嘶……它为何有恃无恐?它哪来的底气?
云羿的脑海顿时填满了疑云,他首先排除了八俣远吕智自身的因素,虽然八俣远吕智在变化人形后会收敛妖气,无法被他察觉,但逃不过追风霹雳符的感知,雷霆之威至刚至猛,休说八俣远吕智只有太素修为,就算他晋升太玄,也能被追风霹雳符感应到身上的妖气。
排除了八俣远吕智能过避开追风霹雳符感应的可能,云羿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十辆装满柴草的架子车上,柴草不能扭转战局,怎么看都有些突兀,明显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真正能够让八俣远吕智对追风霹雳符无所顾忌的,应该是柴草下面的东西,但云羿想不到柴草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越是想不明白便越是焦急,到得后来云羿的疑惑变成了怀疑,追风霹雳符虽然神异,但只能感应到方圆十丈内的妖气,那些柴草下面可能并无特别之物,对方此举是故布疑阵,让他不敢靠近,如此一来追风霹雳符也就无法奏效。
但转念一想,云羿又否定了这一猜测,兵者诡道,带兵打仗的人都会故布疑阵,但也得分时候。故布疑阵这种计策在此时很是拙劣,一旦他察觉到不对,就会发出事先画好的追风霹雳符,即便不能取对方性命,也能再炸毁它两颗头颅。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八俣远吕智不是蠢货,它会审时度势,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数以万计的邪马台军去赌,它也赌不起!
想及此处,云羿再度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十辆马车上,柴草下面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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