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尉有意劝酒,而容五又是出了名的容乐天,自然高高兴兴喝着;宁蕴并不管陈苍野的目光,偶尔盯着容迁头上的簪子。酒席上有了六七分,宁蕴和童英忽然提出说要先走了。
“我送二位老师回去。”陈苍野道。
宁蕴笑道:“谢谢小世子。”
沈太尉原想和陈苍野攀交情,便忙好说歹说要劝着,说自己派人去送二位老师回去便可。陈苍野本心情就糟糕,看到他满脸油腻的模样,自是轻轻地说:“徽州这名琴宝鼐,沈太尉都了然于胸?”
沈太尉瞬间酒醒了许多,放了行。
户外秋雨已止息,三人坐着马车,在湿漉漉空幽幽的官道上行着。童英已困了,半靠在身量较高的宁蕴身上歇着。宁蕴眼观鼻,鼻观心,偏偏不去迎接对面陈苍野的目光。
沉默了好一会儿,偏是童英说了话:“宁姑娘……”
宁蕴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童英继续嘟嘟囔囔:“你若是明天就回去,我可要无聊的。”
陈苍野:“回去哪里?”
宁蕴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也不理他:“犹刚兄总要有人帮他的。童姑娘这会儿正好清净地编好教材,料到春寒料峭时候就能用上了。”
陈苍野又道:“你要回燕京?”
宁蕴轻声道:“昨夜已修书给家里和馆里。”
陈苍野道:“宁老师回去也好,一切都会有安排。”
“安然和我一起走。”宁蕴道。
陈苍野道:“是吗。”
“他原来就是为了见我而来的。”宁蕴抬眸,双目亮晶晶地看着他。“不是吗,小世子?”
童英叹了一口气:“哎呀宁姑娘,原来你和容五公子果然……”
宁蕴感受到来自陈苍野的冷意,微微一笑:“童姑娘,我晚上去你房里睡,可以吗?咱俩叙叙,明日可就暂别了。”
童英虽然没有和女孩儿如此交好的经历,但也自然应允。陈苍野自然明白她这是在躲着他。
翌日,容迁收拾整齐,在院子里等着宁蕴来用早膳。不期然,远远地看到陈苍野打着扇,显然也是晨练之后,佩剑而立。
容迁上前打了个招呼,想到昨晚,略有歉意:“昨夜子鹤想必是喝多了,才将那宝簪赠给了宁姑娘。这礼物安然也不敢收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簪盒。
陈苍野自然接过。他打开盒子,见得正是宁蕴的那柄双珠玳瑁簪,便牢牢地插到自己发冠里。他冲着容迁微微一笑:“安然冰雪玲珑心,我也不和你弯绕。宁蕴是我的,你离她远一点。”
容迁闻言,尽管已有所疑惑,但是也不免大吃一惊。联系上昨日在小舟里的情事,他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陈苍野仿佛并不在乎,继续说:“刘家姑娘的事情,我帮你想法子。”昨日傍晚他差八百里加急的飞骑带着信鸽去找了林思泸,林思泸听令将容迁近来的行藏查了一遍,信儿今日清晨便到了他手里。
容迁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只要你别动宁蕴。”陈苍野继续道。“安然……”陈苍野微微一笑,抚摸剑柄的手停了下来。“其实用其他人来忘记那个人,是行不通的蠢招。”
这蠢事,他陈苍野做过,容迁做过,宁蕴也正在做着。
容迁忽然开口:“子鹤,你,你爱尘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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