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小巷子里,贺远努力的辨明方向,示意身后的人跟上自己。他身后的几个人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努力行进。
贺远跟在第二批离开的队伍中。他用仆役的帽子遮住了头发,罩了件仆役的外衣。
他们这一队的人有二公子刘存兴、小公子刘存玉以及他的母亲。
四个人脱离队伍之后,沿着小巷紧张向约定的地方前进。
这几位平日里娇生惯养,在黑暗中更是跑不快。走了没多远,贺远就把孩子背到了自己背上。他急着于另外几个人汇和,又不得不照顾这几个人的行进速度,还要时时的关注周围的动静。很快,他的额头上就冒汗了。
好在,有惊无险到了约定的巷子里。刘存文一家人已经在这儿等候。
刘家大公子六口人,贺远这里四个人。十个人汇和之后,也顾不得叙话,由贺远在前引路,孟家父子断后,护拥着老弱妇孺开始逃亡。
他们选择的地方,就是贺远潜进来的城墙缺口处。
话分两头。
两波人脱离刘家队伍的时候,刘少裴把轿帘挑开一点缝隙,悄悄的凝望,一直看到家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把帘子放下。
过了一会,刘少裴在轿子里喊了一声“管家”
刘管家靠近了轿子,
“老爷,没什么动静。”
刘少裴听到管家的话,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的说“没有动静,看样子都顺利,那就好。”
他们一行人径直去了恭府尹的府邸,那里已经戒备森严。
比恭府尹那里更加热闹的,还有完颜碌的都元帅府。
在兴奋和憧憬支撑下的完颜碌已经连续忙碌了许久,已经记不清披阅了多少文卷,捋不清处理了多少事情。
可是,人终究不是铁打的,把眼前的事情勉强安排好,他只是想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由于太过劳累,靠在椅背上的完颜碌,很快就打起了鼾声。
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疲累。周围的人都尽量压低了的声音,还有一些人,自动离书房远了一些。
曲长史也是疲惫无比,强撑着看了看还要进入书房的人。这些人都是有事要向完颜碌禀告。他犹豫了一会儿,对那些正在等待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等片刻。
累的有些头晕的曲长史没有注意到,有几个传信的人一脸的焦急。平日的他或许会注意到,此时他却是忽略了这些细节。
完颜碌迷迷糊糊的看到了熟悉的上京,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中都,还看到了幼年时居住的地方,在那里有自己的玩伴。
他看到了第一次进入朝会的大殿。朦胧中,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领兵作战,看到了那些战死的人,还有自己熟悉的部下。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完颜碌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可是,这些人没一个回应他的。
完颜碌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一个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这些人脸上的古怪笑容,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同时,心中生出了一丝恼怒,他奋力的吼了起来“你们”
然后,完颜碌被自己的一声怒骂给惊醒了。
环顾左右,终于看清楚,仍旧是是在自己的书房,刚才得场景,却是南柯一梦。
看到了熟悉的书房事物,他有些惊慌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书桌上摆着一碗茶,已经有些凉了。完颜碌只觉口渴难耐,也顾不得茶太凉,一把抄起茶杯,咕嘟咕嘟的把茶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连带着底下的茶叶香料一起咽了下去。
这种冰凉却又有点充实的感觉,让他舒服了许多。
完颜碌把茶盏、茶托,一股脑的扔在了桌子上。缓缓的平复了呼吸,他突然觉得自己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了。刚才在书房里忙碌走动的人都已不见。
完颜碌估计是曲长史看自己睡了,于是把这些人都挡在外面。
完颜碌吼了一声“来人。”
外面无人回应。
“来人”
他提高了一下嗓音,依旧是无人回应。
完颜碌“啪”一拍桌子,
“来人。”
“王爷。”
终于有人回应了,只是,这一声并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书架之旁传了过来,那是一处阴影的地方。
这冷不叮的一声,吓了完颜碌一跳。他急忙顺着声音看过去。
被说话声一吓唬,完颜碌的冷汗有些冒了出来。他小心的问“谁在那里”
从书架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带到这人走到烛光之下就停住了脚步。
完颜碌看清楚这人面貌之后,脑门上的冷汗顿时没有了。
这个人是位僧人。大约五十几岁。胡须已经花白且有些稀疏,瘦长脸,额头高高隆起。
僧人脸上生了皱纹,由于消受的原因,他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被堆叠的皱纹挡住了一些,加上塌鼻梁,鲶鱼嘴,僧人的相貌称得上丑陋,面色黢黑,是仿佛常年劳作的肤色。
完颜碌看到这个僧人僧袍的下摆处,分了三色花白青。
总体来说,除了衣袍较为特殊。这个僧人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完颜碌确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看到这贺砰人,他想起了传说中的一个人物。
完颜碌他的府中也有密教僧人出入。密教的四派中有些厉害人物,关于这些人的传说,他早有耳闻。
此刻,这位僧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眼前,完颜碌强自镇定的与僧人打招呼。
“大师来到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
僧人笑呵呵的说“贫僧是加萨派的次仁多杰。贫僧此行是来救王爷,也要是为了京兆府的苍生百姓。”
僧人的汉话说的很好。
完颜碌的一颗心止不住的沉下去。不过,他嘴上却丝毫不露痕迹。
“大师慈悲,不知需要都元帅府做些什么呀”
僧人次仁多杰似乎是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依旧是用刚才的语气说“多谢王爷,您只需跟贫僧去一趟中都,便是功德无量。”
完颜碌说“孤王一直诚心拜佛。何必要去中都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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