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是细密的雨帘。
雨水冲刷着灰黄的房舍,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和泥土的腥气。湿气飘了进来,与热茶的香气混到一处。
贺远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闻着茶香,听着雨声,这种舒适让他想哼上一段小曲。离开京兆府,一路奔波,几乎没有一天清闲。
他们到达灵州,准备在这里休整一日,结果,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秋雨。
大雨一下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整支队伍没法赶路。第一天、第二天的雨太大,在这种天气里赶路,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辎重也会被淋坏。冒雨赶路也容易出现混乱。
密教的僧人虽然着急,也只能等待天气好转。三天的时间里,密教的高僧,几次召集各门派的掌门,开各种各样的会,不外乎传达信息,安抚人心。
贺远还跟着去凑了一次热闹,发现那就是一堆的废话之后,后面会商,他干脆就不去了。
休息的驿站里,二楼有专门吃饭的地方。贺远喜欢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上一壶热茶,一坐就是半天。一直到把一壶热茶喝的没味儿了,就换上酒菜,再消磨半天时间。
勒真初始也与普通的密教弟子同样着急上火。一直到昨天下午,他看到贺远一边喝茶,眯着眼睛消磨时间。于是,他跑来向贺远咨询办法。两人聊了一会,勒真似乎受到了些许感染,那种急躁也消去了一些。之后,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打坐,要么练拳。
事实上,非常享受这种生活状态的大有人在。此刻,这家驿站的二楼,有不少的江湖人都聚在这里,吃茶、喝酒、聊天儿。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都盼着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
二楼的桌子周围挤满了人,或者是好友,要么是同门,唯独贺远着小方桌旁边,只做了他一个人,而且,靠近他的人,都非常克制的没有喧闹。
一同赶路的几天,不少人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喜欢清静,又对他的本领十分畏惧,所以,没人上来打扰。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贺远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回头看,他熟悉这脚步声,是勒真。
年轻人又一次的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楼梯口探出了一颗脑袋,扫视一圈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勒真走到近前,压低声音的说道:“贺师傅,我师父与几位长辈已经有决定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不少人耳聪目明,隐约能听见一二。有人看到勒真的动作,不少人停止聊天,望了过来。
贺远摆了摆手,用手对着空座位一指,示意勒真坐下说。
贺远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碗茶。“不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勒真也适应了贺远的办事方法,谢过之后,没有动茶碗,直接说道:“师父做出了决定,即使明日天气不好,也要出发赶路。如果时间拖的太久,可能就来不及和其他两支队伍会合。”
透过热茶升起的袅袅热气,贺远看着对面的勒真。国字脸,被晒得黢黑,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他忍不住去想,这个青年会在这次大战中遇到什么?但是,终究不忍心想的太多。
贺远回过神来,“无论如何,明日都要出发?”
勒真点头。
贺远说:“我知道啦,今天咱们收拾收拾东西。你与牛大还有苗三也说一声。”
勒真应了一声,两口喝完了茶水,急匆匆的下楼。
贺远闭上眼睛,继续享受安静。周围的人听不清勒真的话,但是,聪明人不少,半听半猜,大概明白了要发生的事情。不少人挨声叹气,有的人脾气急,已经忍不住离开桌子,回屋收拾东西。
贺远也没管周围的纷乱,继续闭目养神,消磨时间。
忽然,他耳朵一动,雨中传来一些声音。他坐直了一些,从窗户向雨中看去。
雨中,有一队人马向驿站奔来。随着距离拉进,贺远看见这些人披着雨布,摧动马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贺远数了一下,这支队伍大约有三十几人。驿站及周围的房舍中,有密教弟子披着斗笠走出来,过去迎接。
贺远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过程,一直看到这些人走进了周围的房舍。
新来的队伍走进房舍,有人掀起斗笠雨布,露出了里面棕色的僧袍,那是新鲁派僧人的服饰。
随行的人中还有各种打扮的江湖人,几乎没带辎重。应该是后续的人手已经赶了过来。
新鲁派的巴颜,带着一部分弟子,汇集了最后的一批人手,急匆匆的赶路。由于前面已经有人打好前站,他们赶路的速度很快。为了能够赶上大队人马,几十个人骑着坐骑一路奔波。昨天,他们赶上了这场大雨。怕耽搁路程,这批人冒雨赶路,终于在灵州赶上了大队人马。
巴颜见到了先出发的弟子,也听说了大队人马已在这里困了三天。他忍不住还是叹了一口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密教的人手,分成三路分进合击,看起来气势磅礴,但是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巴颜最担心的,是自己新鲁派的底气不足。新鲁派是后起之秀,派中护法长老的数量,比之加朗派和伏宁派丝毫不差,甚至隐隐有超出的感觉,但是,唯独缺少的大宗师坐镇。
这次大战,新鲁派除了出动弟子,又在西京府纠集大批武林人士。人数是多,但是缺少顶级战力。
密教也有人担忧,三路人马因为路程不同,会耽误汇合的时间。巴颜反复计算过三路人马的路程安排,这些安排看起来仔细,但是因为过于精密,一旦有哪一路人马出了问题,会合的时间会出现误差。
不过,他再怎么着急,终究左右不了加朗派的想法。
巴颜顾不得安排随行人手,找加朗派弟子问明方向之后,不顾疲惫,急匆匆地跑去拜见加朗派的桑可宗主。
贺远在驿站的二楼,靠着茶水又消磨半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吃过了酒菜,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他刚回到房间,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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