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薛寒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变脸似地眨了眨眼,人畜无害道:“我怎么知道。”
说罢又漫不经心地拿着叉子挑挑捡捡,叉了一块看起来没什么骨头的炸鸡,一脸没事儿人似地送进嘴里。
陆为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剑眉一挑,就猜测是这人肚子里怕是又有什么墨水了。
他深邃眼眸一垂,思索一番,淡漠道:“你最近惹上了麻烦的话,我那边还有一间客房空着。”
“欸~那多不好意思啊。”薛寒立刻眉眼弯弯,灿笑着摇头晃脑道。
一抹冷笑极快的自陆为面上划过,薛寒却是斜着眼梢玩味十足,假装没看到他的神情,完全不给陆为回话地时间,他将手里的炸鸡连同叉子放下,假惺惺道:“不过既然陆警官开口了,我怎么能拂了你的好意呢是不是?陆警官真是大公无私乐于助人,赶明儿有空了一定送你一面锦旗。”
陆为忽然觉得这小子确实挺有意思的,他怎么能用这么贱兮兮的大言不惭呢?
不过,那些压得他有些焦躁的大山仿佛被四两拨千斤似地撬起了一条缝隙来,让他得以喘息。
于是,陆为颇为好笑地嘲讽道:“那还真是感谢薛同学给我这个乐于助人的机会,让我得以赚上一面锦旗。”
“陆,陆警官……”
陆为一转头,见延陵奕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冲他满怀希冀道:“那我呢?”
“你当然是帮我做锦旗去。”
薛寒凉凉道。
延陵奕:“……”
……
一夜的灯火通明与兵荒马乱,换来齐嫣然的失踪与被害一案的结案。
谁都不会想到凶手是张子琛的母亲,张敏。
而促成这一事件发生的,是那天从楼顶一跃而下的邱以童。
远处的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陆为抬手拍了拍靠坐在一角睡觉的薛寒。
显而易见,他睡的并不舒服,紧蹙着眉。
长时间的不良睡姿导致他睡了比没睡还要累,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缓了好几秒才睁开雾气蒙蒙的双眼。
他突然羡慕起昨晚就被赶走的延陵奕来。
“张子琛呢?”
薛寒抬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颈和肩膀,没注意到自己耳边的头发还翘起来了两根,抬头望着面前的陆为。
陆为倒是没想到他一睁眼的第一句会是询问一个绑架过他甚至想要杀了他的人情况如何,看着这个人难得的呆愣模样,勾了勾唇角,移开视线答道:“早放出来了,外面坐着呢。不过涉嫌妨碍公务,绑架和包庇罪也够他喝一壶了。”
说着,他将一个还温热的食品塑料袋放在薛寒手边,又道:“先吃点儿东西,准备回去了。”
半晌,薛寒才缓缓低下头,轻声却又十分正经道:“他心里不好受吧?”
刚坐在一旁,正将包子送到嘴边的陆为动作一顿,“嗯”了一句。
他头发还湿着,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显然是刚刚洗漱了一番。警服也敞开了来,不似平时一丝不苟的成熟稳重模样,反倒洒脱异常。
陆为三下五除二就狼吞虎咽掉两个包子,边喝着豆浆边徐徐道:“邱以童是个心思敏感又叛逆的女生,她为了不让张子琛做出他会后悔的事情,选择将事情告诉了张敏。而张敏,让邱以童将齐嫣然约出来,自己要和她谈谈。”
“可如此照做的邱以童怎么都没料到,心惊胆战到极点而终日惶恐不安的张敏说的‘谈谈’,是除掉这个可能会将自己儿子扯进深渊的女人。”
薛寒皱了皱眉,疑惑道:“那为什么邱以童会自杀呢?”
“邱以童知道张敏要在圣诞节将齐嫣然约在那个偏僻的停车场,那么如果张子琛当天也将邱以童约在同一个地方呢?你觉得会怎么样?”
又熬了一晚的陆为显然精神差了许多,似乎随时都会倒头睡下去一样。他那双如夜空的深邃双眼此刻异常柔和,他沉沉望着薛寒,竟让薛寒凭空生出陆警官好像挺友善的错觉。
“同一时间?约在同一个地方?”薛寒隐隐有一阵不好的预感,不解道:“张子琛知道了?”
陆为摇了摇头,缓缓道:“这是个误会。张子琛只是想给邱以童一个惊喜罢了。”
“但就如同你的第一反应一样,作为一个清楚内情的人,邱以童也完全误解了。”
他没有说的是,邱以童确确实实有抑郁症。
大量治疗抑郁症的药剂在邱以童的家里被找到,这个女孩一边吃着药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他人解释着自己没有抑郁症。
她也许真的希望自己没有抑郁症,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一个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有抑郁症而自欺欺人的女孩,耗尽了一生的勇气在最终的时候选择了逃避,飞身跳下楼顶,化作一朵残忍而绚丽的花,只因她害怕面对来自自己心中最重要的男生的指责或发难。
她没有来得及看到张子琛为她准备的鲜花和惊喜,只来得及给张子琛留下一个像平时一样的上课传的小纸条。
薛寒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张子琛是怎么知道张敏是凶手的?”
终于得以放松的陆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幽幽望着他,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的年轻人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坦白道:“猜的。张子琛的绑架手法太生疏,却又坚持称自己是凶手,那我只能猜想他是知道凶手是谁的,并且还是个他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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