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呼出一口气,说:“华庭,不行,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不需要你来替我承担什么。”
“别自作多情了,我没有想保护你。”贺华庭转过视线,仰起头看着澄净湛蓝的天空,“我只是觉得你留在市局的价值和意义都远远高于我罢了。”
林匪石仍旧道:“不行……”
贺华庭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林匪石简直百口莫辩:“我没有跟你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贺华庭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沉默许久,才轻声地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论智商和计谋我确实远不如你,你这一次去非死即伤,不管对公安还是对社会都是巨大的损失,跟你比起来,我才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那个人……林匪石,江队还在等着你呢。”
林匪石:“………”
贺华庭继续道:“你知道舒子瀚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吗?因为他自己都分不清我们是谁,需要有一个足够明确的标志来判断身份,所以我们之间有一个一定是要出事的,否则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匪石语气罕见地严肃起来:“华庭,谢谢你,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但凡有智之人,生命都是等同的,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更不存在谁替谁去死一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承担什么无妄之灾,假如我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希望你跟裴遗可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贺华庭低声叹了一口气,右手揣进口袋里,没有说话。
林匪石以为他是被说服了,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了他一下,哄不听话的小朋友似的温声道:“时间不多了,快回去吧。”
结果就在这时林匪石感到脖颈猛地一凉,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震惊至极的“你!”字,就感觉浑身连带舌头一起都麻了,再也说不出话,眼前逐渐变成了色块斑斓的光影,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身体原地摇晃了一下,直直地栽了下去。
贺华庭单手抱住他,翻手把人直接放到了背上,面无表情地背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有辆警车停在不远处,贺华庭从车厢里拿出一封信,把林匪石塞进后车座,对车里的人道:“带他回市局,还有这封信等他醒了一起交给他。”
——司机正是隔壁缉毒支队的支队长老王,这一年跟林匪石的关系算是很好,毕竟是早就在火场里结下来的交情,他半小时之前急急忙忙被“林匪石”叫了出来,只说是有非常非常重要并且必须需要保密的要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两个活的“林匪石”,一双小老鼠眼从来没有瞪大的那么大过,满脸惊悚道:“不是,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了?!”
贺华庭本来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去信任谁了,只能豪赌一把,如果他赌输了,那就输了吧。
贺华庭有些疲惫地说:“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了,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林匪石,是你从前的好朋友,我只是个冒牌货而已,王支队长,一定带他安全回到公安局,整个重光市局的安危都在你手里了。”
老王支队忽然被予以压死人的重任,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八百圈,才将震飞了的三魂七魄拽了回来:“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几天刑侦支队——”
贺华庭看了一眼时间,直接厉声打断他:“回去让林匪石亲自跟你解释!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老王支队魂不附体踩下了油门,警车魂不附体地离开了盘龙山。
贺华庭高估了林匪石的耐药性,他这一针强效麻醉剂下去,林匪石足足昏迷了十几个钟头,老王支队没办法把昏迷不醒的林匪石带回市局,只好先拉回了自己的家,过几分钟就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才放心去做别的事。
林匪石睁眼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尚未苏醒,身体就惊悸似的骤然坐起,他坐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脑袋瓜子嗡嗡直响。
林匪石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他被贺华庭暗算了一把,脖子上扎了一针,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所以贺华庭还是代替他去了吗?
林匪石心脏一路下沉,他不抱希望地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
“我的祖宗啊你可终于是醒了,再不醒我一会儿就报警了!”老王支队穿着一件老汉背心、踩着一双破烂拖鞋走进来,扯着大嗓门冲林匪石嚎:“我的林大爷!你昏迷了整整一个下午再一个晚上了知道吗?!”
林匪石梦游似的转头看他:“……老王?你怎么在这儿?”
老王悲愤道:“这是老子的家!”
林匪石:“………”
老王道:“你别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你那个兄弟让我来的!他让我把你接回来!”
林匪石瞬间就明白了:“昨天你也在盘龙山?”
“是啊。”
“那另外那个人呢?就是跟我很像的那个。”
“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他去哪儿了。”
林匪石闭了一下眼,低声道:“……我知道了。”
老王支队又说:“哦对了,他临走之前让我把这个信封给你,我没拆啊,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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