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石上,一袭锦衣的柴绍,此时眼神里露出一抹阴寒。他就像是一根木雕般,静静的立在那里,就连呼吸也为之停止。
眼见着天色渐暗,才见柴绍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额头见汗的老奴:“我已经站在这里一日一夜,再加上一日了。莫非,你们要我在这山中喂蚊子不成?”
“公子息怒,按理说那三娘子坠入水中,早就该到了才是。瓦岗山内乃是荒山老林,绝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老仆声音里充满了忐忑、焦急。
三娘子不来,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讲道理,这本来就是该万无一失的布局,天知道从哪里出现了意外?
“你确定水中没有猛兽,趁着三娘子晕倒,将其叼走了?”柴绍犹自有些不安心的又问了一声。
“回禀公子,布局之前,咱们已经派人顺着河流驾驭轻舟走了一遭,这河水清澈见底,若有水怪断然瞒不过咱们的眼睛。”老仆连忙道。
柴绍背负双手,一双眼睛看向远处的河水:“再派人去走一遭。”
“啊?”老仆闻言一愣:“在走一遭?现在三娘子极有可能就在水中昏迷着。若是咱们此时派遣轻舟去走一遭,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要心存侥幸了。三娘子的鞋袜已经顺着轻舟而来,现在三娘子不至,必定有变故发生。我已经在此等了一日、一夜、又零一日,再耽搁下去若是出了人命,到时候谋划成空,反而会被李阀追查到底。想要糊弄过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柴绍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凝重:“派人去沿着两岸去搜查。”
“报~”
就在此时,忽然远处有一道黑衣人影,犹若是一匹奔驰的烈马般,在这荒芜的山路中疾驰而来:“大公子,外面有消息传来。李世民已经找到了三娘子的下落,正赶往大吴村,接三娘子回去。”
“什么?”柴绍豁然变色。
“这不可能!”老仆也是断然否决:“之前我等亲眼看到李三娘子坠入了这河水中,被刀客重伤,哪里有力气跑到大吴村?况且,那密林中不见天日,难辨南北东西,纵使三娘子当真被河水枯枝挡住……不对,咱们已经将能挡住人的枯枝给全部清除了。纵使三娘子当真搁浅在岸边,可是如何穿过密林,走到人群的?”
“消息可曾验证准确?”柴绍阴沉着一张脸,袖子里的双手缓缓攥住。
这次为了请动那位刀客,他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听闻柴绍的话语,那侍卫连忙点头:“回禀公子,在下亲眼见到三小姐上了烈马,向着城关县而去。”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柴绍转身看了那老叟,训斥一声后,二话不说一步迈出,竟然一步跨越两丈的山石,然后几个起落落在了不远处的山道上。
这隐秘的山道内,隐匿着数匹烈马,只见柴绍落在一匹黑色的马上,然后转身疾驰而去。
几个起落,柴绍就已经消失在群山之间,留下老仆擦着额头冷汗,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啊!不应该啊!此事乃是袁老道亲自批算,绝不该出现任何意外才是。”
大吴村
朱拂晓被皂隶押送才去了半日,忽然只听的大吴村村头马蹄声响,数十匹烈马卷起道道烟尘,径直来到了朱拂晓家门前。
“我等恭迎大小姐。”铁骑在门外勒马,只见一位偏将自门外走出,对着一袭粗布麻衣的李三娘子恭敬一礼。
“二哥呢?怎么不见二哥?”三娘子面色诧异。
“回禀小姐,那瓦岗寨盗匪太猛,二公子低挡不住,率领大军暂且先退去,前往荥阳城搬救兵去了。”偏将无奈道。
“瓦岗寨大小盗匪几十伙,乃是天下间所有盗匪的最大贼窝,里面有些高手,倒也可以理解。”三娘子慢慢站起身,看着面露惊惧之色的朱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妹妹莫怕!莫怕!这些人都是姐姐的下属,姐姐带你去找哥哥。”
“来人,取盔甲来。”三娘子安抚完朱丹,然后开口道了句。
城关县
大牢内
朱拂晓双手插在袖子里,魔法修炼完毕,开始思忖破局之策。
“那三娘子,我若没有猜错,那就是李阀的三娘子。若是李世民能及时找到三娘子,我的危机自然可以化解。观其这两日言行,三娘子绝非那种无情无义之辈。”朱拂晓深吸一口气:“可是,若李世民动作稍慢,或者来得晚了,我怕是少不得皮肉之苦。”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拖住他们,就拖住他们。”朱拂晓心中各种念头不断闪烁。
正想着
忽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就见一位皂隶自门外走来:“朱拂晓,有人探监。”
话语落下,伴随一阵脚步声,一盏灯笼缓缓靠近了过来。
“朱公子,老朽来看你了。”就见一阵脚步声响,只见一道略带苍老的人影,提着灯笼自黑兮的牢门外走来。
“大管家?你怎么来了?”朱拂晓如今目力很好,视黑夜如白昼,一双眼睛落在了来人身上,不由得面色诧异。
大管家,乃是杨家的大管家。
说来,杨家乃当朝皇室分支,只是年代久远,散入民间,落魄了下来。
这一支杨家,已经开始逐渐落魄,那杨家的家主死的早,只剩下一位夫人与一位小姐。
夫人名讳不知,其夫君也不甚有名,但是其夫君的兄弟,却是当朝上国柱,吏部尚书杨汪。
说起杨汪,很多人或许不明觉厉,只是有些耳熟。但杨玉环,大家定然不陌生。
只是杨家在朝堂势大,以杨素为首的杨家支脉,开始遭受当朝天子的打压。
现在整个朝堂中所有杨家一脉的臣子,俱都是兢兢业业战战栗栗,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免得遭人弹劾。
茶马古道这等事情,本来就是江湖之事,上不得台面。
最关键的是,城关县的杨家主家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唯一独苗苗女子。
女子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被重视,香火之情虽有,但却也断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整个杨氏家族都自身难保,谁还有心思去管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
除了那杨汪等极为亲近的叔父照看,但也仅仅只是照看罢了,余者过问的心思都没有。
朱拂晓目光里充满了思索,看着胡须发白的大管家,轻轻一笑:“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你为杨家出头,如今遭人陷害,深陷囫囵,夫人怎么能对你不理?”大管家轻轻一叹,慢慢将食盒放下:“是谁干的?”
“柴关!”朱拂晓道了一句。
“区区一个皂隶,不知死活。”老管家冷冷一笑:“一个随手都可以碾死的货色,也敢兴风作浪。错非朝堂上风太大,整个杨家都自身难保,这等货色平日里咱们一句话,便可叫其全家灭绝。”
老管家将四个小菜摆放在朱拂晓的身前,可是朱拂晓却连半点食欲也没有:“柴关想要做马前卒,叫我污蔑杨家,说杨家勾结瓦岗山的盗匪。”
他没有吃饭,但酒水却很不错,拿起来喝了一口。
老管家瞳孔一缩:“不知死活。两大氏族的博弈,又岂是他区区一个蝼蚁能插手的?你稍安勿躁,要不了三五日,便可叫你出去。在这城关县,咱们杨家绝不差了任何人。即便是我杨家现在风雨飘摇,但却也门生无数,一声令下不知多少人可为我杨家从容赴死。”
朱拂晓没有说话,说多了也没有用。
老管家又安抚了几句,然后脚步匆匆转身离去,准备面对柴家的新一轮反扑。
“别叫我出去!你们这群家伙,可千万别叫我出去!要是叫我出去,都得死!都得死!我记得死亡魔法中有一种炼金术,唤作:死亡魔兽。”朱拂晓闭上眼睛:“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太少,许多事情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做准备,否则区区一个皂隶,我一个念头便可叫其死的悄无声息。”
“魔兽!魔兽!”朱拂晓犹若是梦魇般喃呢:“呵呵,魔法杀人,尚且会有迹可循,但是魔兽……。”
“哐当!”
这边话语没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道声响,大门碰撞的声音传来,柴关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哟,这不是杨管家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牢狱内闲逛?”
“柴关,你莫要得意,蹦跶的越欢,死的也就越快。”杨管家只是冷冷一笑。
他是什么身份?
一个皂隶头领,岂会被他放在眼中?
“呵呵,老管家瞧不起我这皂隶,倒也正常。只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希望老管家的风水能一直这么顺,可千万不要深陷牢狱,被我这一个不起眼的皂隶给抓在手中。”柴关放肆一笑,声音里满是阳光。
话语有多客气,内容就有多么的阴冷。
“呵呵,好自为之吧。”管事只是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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