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规则,很多人都不深思正确与否。
像是对女人定下的束缚,像是认为犯罪者几乎都是下层穷鬼。偏见无处不在。
因此,现在背后有三把蓄势待发的枪。
“二……”
雷斯垂德眼见尸体旁边的人静默不动,想起一个月来的连环杀人案,以及一周前寄到警局的挑衅信。
一个月来,深夜到清晨的时间段内,混乱的东区白教堂接连死了三个被开膛破肚的妓/女。
被害人都四十岁出头,最为可怕的是凶手的犯罪手法——割喉,开膛,割走肾脏、子宫等器官,留下肠子一地的尸体。
一周前,自称是开膛手杰森的人给报社寄信,信中公然嘲笑苏格兰场。以血红字迹威胁到,如果不警方抓不到他,他就会继续杀戮,将更多的妓/女开膛破肚。
案发中心白教堂区人心惶惶,小部分住户自发组建了巡查队。
今早,老汤姆巡查时在巷口外发现异常,地上倒着一仰一俯两人,看样子疑似有人行凶但遭到反抗。
稍稍走进,好大一滩血迹!血泊里不正是妓/女玛丽。
老汤姆不敢正面惊动俯倒的行凶者,跑也似地就去找了最近的警察。
‘一!’
雷斯垂德刚要报出最后的数字,看到尸体旁的人动了。
这人没有双手抱头,更没有慌乱惊恐,而是挺直背脊转过身,微扬下颚,眼神轻慢从他们四人身上扫过。
“早上好,探长。雾气散了,看来今天天气不错。那请重复一遍,你在命令谁?”
凯尔西漫不经心地抬眉,似笑非笑,不急不缓地开口:
“爱因斯坦是说过想象力比知识重要,但不包括你们无用的想象力,能随意指定杀人凶手。哦,很抱歉,我忘了你们怎么可能认识爱因斯坦。”
他X的!
多么傲慢的口吻,多么让人不适的贵族腔。这人竟是上流社会的西区佬。
雷斯垂德却不自觉地下移了举枪的手。在伦敦,穿着可能会骗人,总有人会攒钱买件好的。但口音很难改变,西区人可不会有耐心教导劳工。
更何况,有钱佬与生俱来的傲慢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连破旧不合身的衣物都遮拦不住。
再细看少年黑发,说不定来自某个古老的蓝血家族,脸上的血污也遮挡不住其眉眼精致。
这种人一点都不像杀妓/女的凶手,与其说不会,不如说不屑,就像狮子都不正眼看老鼠。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最贫穷最混乱的白教堂区?更是被发现与被害尸体同处一条小巷?
“生活要有追求,比如寻找真相。我认为苏格兰场也该有些追求,不要只记得伸手问议会索取拨款,更该保护伦敦市民的安全。”
凯尔西似在说明来此的原因,又似再讥讽在场三个警探的无能。
下一刻,她话头直转向老汤姆。“比起那些,这位先生在指控我之前,请先回答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穿的外套有几种颜色?”
老汤姆早就吓住了!
他看到衣衫破旧的消瘦男人卧倒在玛丽尸体边,看到玛丽一手捂住腹部的动作,看到玛丽另一手想抓住凶手而无力垂下,看到作案刀具甩在两人身边。可是想破脑袋,都没料到少年清醒后的样子。
“我,颜色?”老汤姆有些结巴,不由自主地按压眼睛,又拍了拍太阳穴。
论身材魁梧单打独斗,他不应该害怕才对,但苦劳力冒失地指认贵族或绅士是凶手,可能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阶级压制,弄不好是家破人亡。“它,它是灰色的。”
老汤姆求助般地转头,希望雷斯垂德探长能说些什么。“是一件全灰的衣服染了血,不是吗?”
老汤姆起誓,“向上帝发誓,我真的看清楚了。今天,天蒙蒙亮起床开窗,发现空荡荡的巷子里有穿灰衣服的人经过。
吃早饭时,我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个消瘦的人影很陌生。立马出街巡查,发现了玛丽被杀了。这位倒在玛丽尸体边上。”
“一件绿底衣服,你说全是灰色?更不提雾气刚刚散去,之前能看清多少?很遗憾,我不认为你的证词有效。”
凯尔西对老汤姆摇头,看他眼底充血,不时按压眼睛。“你最近视力模糊,常觉眼前有雾。伴随忧虑、惊恐、暴怒,有几天夜里还会失眠。想一想,你有多久很难认出绿色了?很不幸,你很可能病了导致色弱或色盲,建议找医生做个眼底镜检查。”
见鬼了!
这是被偷窥,被跟踪到床头了吗?
老汤姆瞪大了双眼,这些症状他居然都有,但从没有在意过。
在干了一天体力活后,又要担忧杀人狂魔出没时,谁不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症状。而且伦敦不时有雾,他看东西雾蒙蒙的,能出什么问题?
然而,雷斯垂德与另两位警员听得都蹙起眉,认为老汤姆的证词有误。全都收回了对凯尔西举着的左轮。
“我是苏格兰场的G·雷斯垂德。先生,怎么称呼?”
雷斯垂德缓和了语调,不再是严厉地对待残忍凶犯的质问,而假设起另外的可能。有人倒在案发现场,除了真凶外,也很可能是第二个受害者。
“可以称呼我,班纳特先生。”
凯尔西报出姓氏。以如今苏格兰场的警力,在英国南北工人、外国移民大批涌入伦敦,又没有完善身份登记系统的十九世纪,不可能将她的来历调查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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