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海风拂面。
风吹得船只晃晃悠悠。格林与艾登一点都不为所动,早已习惯这种颠簸。
当船驶出港口到了开阔处,远远已能望见伊夫堡监狱。
耸立的灰白岩石建筑似刀削斧劈,它突兀地出现在海面上,仿佛天生灰蒙蒙的,与温情毫无关联。
凯尔西远眺监狱,在等待登岛的这几天,她抓紧时间去了意大利都灵埃及博物馆。
琼遗书后半段的路西法之说,能够推测与斯沃博达相关,但开篇她引用的句子又是什么含义?
遗书开头有关金子塔里亡灵的引用,并不是多么高深的观点或说辞,市面上提到埃及的书籍大多会与之沾边。
琼完全能用自己的话说出来,但她竟引用原句,并且给出详细出处。
「引自《亡灵在看着你:金字塔的宝藏与诅咒》,P42页,1852年,罗马法利亚出版社刊印。」
这种做法着实古怪了。
难道被提及的书籍有什么特别?
今年春天,凯尔西扮做乔教授参加埃及交流会,她通读了许多埃及相关著作。
不论是英国的,还是在都灵博物馆藏书室的书籍,她不记得有这一本《亡灵在看着你》。
带此疑问,凯尔西找上埃及博物馆馆长佛曼,却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哦!这本书不是什么著作,它就是一本通俗怪谈。”
亏得佛曼雅俗共赏,还真有这本书,但指出一处错记。“书不是罗马出版的,是都灵本地出版。也不是二十三年前出版。它在五年前首次连载,而四年前完本刊印。”
翻开书,第42页,从上向下数,琼引用的话出现在第9-10行。
书没有弄错,是一字不差。
凯尔西仍旧疑惑,她更翻阅了整本书,对于琼单独引用这句话的意思不甚了解。
但,凯尔西确定一点,琼不会记错书籍的出版地点与日期。
那也就意味着,1852年,这个世界的拿破仑第一帝国晚期,罗马亦是在其管辖之下。很可能有一个叫法利亚的人,或者某件以此为标志的事,在罗马发生了。
时间紧迫,凯尔西也不知能否赶在圣诞夜前,往返一次罗马查到相关事件。
或是否极泰来,她先向家乡在罗马的佛曼馆长问了几句。佛曼竟是知道一个叫法利亚的神父,其人在1852年入狱。
“二十三年前,我正打算结婚,想要找最德高望重的神父证婚。原本是希望能请到法利亚神父,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问罪关入了伊夫堡监狱。”
佛曼馆长唏嘘回忆,“那很不可思议,法利亚神父是一个好人、睿智的长者。其实不少人都认为他被污蔑了,但当年没有证据,也没人敢与教廷对抗。”
琼的标注是否在指法利亚神父,法利亚神父是不是含冤入狱?
二十三年后,拿破仑已经死去,意大利已经独立建国,恐怕很难有人想起来要为牢狱中的人提出翻案。
凯尔西诧异的是,居然又是伊夫堡监狱。
是不是能有一种推论,斯沃博达故意入狱,就是为了能见到法利亚神父?
答案近在眼前。
格林将船只靠岸,凯尔西与艾登将货物搬下船。
那一边格林也下了船,轻车熟路地去敲响监狱的大门。“秃子,是我,送圣诞大餐来了!”
不多时,监狱大门被打开。
格林却愣了一愣,今天守门的居然是小队长波顿,而不是他相熟的秃顶狱卒。
“别愣着,正等你们送酒来。秃子已经去帮厨,你们快把东西搬到后厨。”
波顿不耐烦地说着,示意三人快点进来。
三人跨过生锈的门槛。
波顿迅速锁上了铁门,咔嚓一声在寂静的监狱尤为刺耳。
波顿并没有带路的意思,却见麻子脸停下脚步,是将手里的物资都交给了格林。
凯尔西憨笑抓了抓帽子,“长官,我是给副监狱长索伦来送东西的,您能行一下方便吗?”
这种事情明面不允许,但暗中屡禁不止。
原本以为只需让秃子狱卒带路就行,没想到今天遇到是小队长波顿。
凯尔西迅速递出了一小袋金币,带路费不能少。
波顿一把拽过钱袋,稍稍掂了掂,而他的表情仍是不耐烦。“行吧,这边走。”
于是,四人分开。
凯尔西跟着波顿七弯八拐前往狱警休息区。
一路走一路留意四周,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伊夫堡监狱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上辈子,她去的监狱也不少,或提审在押犯,或给犯人心理评估。
没有一次像是今天的伊夫堡监狱,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就像是此地没剩下几个活人。
“到了。”
波顿在一条走廊前停下脚步,指了指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门上有铭牌。索伦副监狱长要睡到晚餐上桌才醒,你自己去敲门,我可不管那么多。”
“谢……”
凯尔西还没道谢完,波顿已是转身离开。这位的不耐烦溢于言表,似乎着急等着圣诞大餐上桌。
这会也不在意什么态度问题了。
凯尔西穿过走廊,一路扫过房间铭牌。最外侧是几位狱卒的合住房,往里是小队长的房间,尽头就是监狱长房间。
虽然黄昏太阳没有完全落下,但监狱走廊里已是黑得必须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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