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你去忙吧,让警察知道你见了我该找你麻烦了,去吧。”
江南的脑浆烂成一滩浆糊,颔首过后转身,融入人潮之中。
程琼穿着洗旧的衣裳,人也像被时光洗旧一般,眼角的皱纹深刻,浑浊的眼珠紧盯那个背影,踌躇几步,忍不住开口喊道:
“阿南。”
程琼的声音很小,落在江南耳朵里却盖过了人声吵杂,听得真真切切。
他转过身。
程琼说:“先前我不知道阿野有个弟弟,可我总感觉见过你,咱们是不是见过很多次?”
第66章 可爱。
是夜, 姜北下班回家,总感觉家里的气氛怪怪的,等他吃了饭洗漱完, 看到客厅被江南坐塌的沙发空空荡荡,才想通哪里没对。
太安静了。
平时江南会坐那儿玩电脑,要么画会儿画, 还得腾出嘴巴怼脏西西,一人一猫不对付, 说不上两句便要亲自动手教训上蹿下跳的猫,好一通闹腾。
今晚没人怼猫,脏西西得了清净, 蹲地上悠闲地舔爪子,不仅如此, 晚餐还只有道炒青菜,这伙食标准相比往日可谓是呈直线下降。
难道是因为三十六块八?
姜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到卧室,看到江南躺在小夜灯下, 身上盖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颗炸了的脑袋出来,一动不动。床头柜放着碎了的手机, 内屏坏了,彻底摁不亮了。
所以他这是在缅怀泷泽萝拉?
姜北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手探向对方额头, 又没发烧生病。旁边的人还是没动,好似只瓷娃娃, 是个死物。
他晚餐吃得少, 又睡不着, 半夜肚子叫唤,踢踢江南:“我饿了。”
江南闭目养神,不睁眼:“所以呢?”
姜北说:“不想吃外卖。”
江南缩进被窝,片刻后又蹿出头,瞪着姜北:“都凌晨一点了,你还想让我爬起来给你做吃的,太过分了!”
秋来夜凉,姜北的下巴埋进柔软被窝,鼻尖落了夜灯暖黄的光,一双眸子藏匿在细碎的黑发后,惹得江南心下一软。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地起床给你露一手。”
姜北:“…………”
江南爬起身,顺带卷走被子披身上,姜北没料到他来这招,想抢已然来不及,睡姿暴露无遗,只得起床。
大半夜做满汉全席是不可能的,江南烫了两个番茄剥去皮切成小丁,在锅里翻炒出汁,盛出备用,又极豪气的煎了四个鸡蛋,翻起脆边倒入番茄浓汤熬香,瞬间涌出香味。
姜北倚在门框上看他忙活,自觉虐待孩子了,主动洗净小葱切成小段。
锅里水开了,下了两小撮面,咕咚冒着热气,江南还是很安静,盯着锅不眨眼。
“手机坏了不高兴?”姜北在水池边洗手,“明天带你去买。”
江南捞出面,分两碗,撒上葱花滴上两滴香油,端着碗去了饭厅。
“新的有泷泽萝拉吗?”
姜北拉开椅子坐下:“再提泷泽萝拉你以后就用老人机。”
江南挑着面。
脏西西闻见香味,跳上姜北大腿讨吃的,姜北分半只蛋黄给它,猫吃饱了坐地上舔毛,浑身舔个遍。
它长大了,愈发膘肥体壮,舔着舔着从厚厚的毛里舔出支小口红,直指江南。
江南赶它走:“转过去舔,大半夜的几个意思?明天就带你去绝育。”
又开始了。
脏西西夹紧尾巴缩到姜北脚边,不舔了。
江南不爱吃蛋黄,一股脑扔姜北碗里。他说:“我今天见到了程阿姨。”
姜北早先猜到了半分,那天杨朝回局里,说去见了程琼,程琼心里积郁,想看看江南,杨朝瞅她这样,没忍住告诉了她地址,什么规矩全抛在了脑后。
先前姜北没问,是希望江南自己开口,亲自说比别人问心里来得畅快。
姜北吃着蛋黄:“程阿姨跟杨朝说,程野出事那晚回过家,她其实是想替你做不在场证明。”
江南听着,没吭声。
姜北筷子上挑着面,没送进嘴里,问他:“你那晚去找过她吗?”
“我找没找过她不重要,”江南搁下筷,“重要的是怎么证明我找过她。”
凭江南和程琼不清不楚的关系,程琼说的话就不在参考范围内,除非她真的能拿出证据证明江南在程野死时去找过她,否则这问题无解。
当初程琼给江南写谅解书,只说江南和她儿子太像了,舍不得,实际谁知道呢,万一她是看出江南和程野换过身份,认出他了也不一定,毕竟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模仿得再像,骨子里的特质改不了。
姜北跟程野只有几面之交,真要说,程野身上有年轻人特有的嚣张,这种特质可能来自狐狸妈妈的庇护。他长在围栏里,长大了想见识更广的世界,无畏地冲出围栏,失败了也无所谓,因为他身后有人。
江南不一样,他孟浪的皮囊下藏着小心翼翼,万事算尽,后路全是他自己铺的。对熟悉的人更显依赖,巴不得敞开肚皮等你撸。
姜北沉吟片刻:“今天杨朝说,程琼又联系他了,说有东西要给他。万一她真能拿出证据——”
“我就一洗前耻,”江南打断他,心情似乎好了点,“死了也能留清白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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