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是被抢抵着强行上了一辆面包车,祁荔脸色很不好,莫名其妙就被抓,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她看了一眼云盏,见他神色自若的乖乖上了车,只是坐下后面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她知道这人是嫌弃椅子不舒服。
上车后很安静,几个黑衣人规规矩矩的坐着,不讲话也不动,车程的时间有点长,祁荔越坐越心慌,屁股也有些坐不住,她强逼自己冷静,但手和后背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这些人感觉和上次绑架的那些人有些不同,这次的更让她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可能稍不注意随时死在路上。
许是因为经历了爸妈的事情,并且现在爸爸还一个人在小镇,她格外的惜命。
他们的手脚被绑起来,被扔在了后面,好在后面只有两个人,要是跟着前面的人去挤,指不定刚上车就坐不住了。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整个车内很黑,她看不清是不是云盏在做什么。
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她感觉到是云盏在靠近,不禁皱眉往后躲,却被他碰到了耳垂。
“你给我让开。”她压低了声音。
他的嘴唇摩挲着耳垂,感受到女人身子一颤,他轻笑道:“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捆绑在一起的逃命鸳鸯?”
“不像,给我滚远点。”
感觉到嘴唇从耳垂到脖颈,虽然只是轻轻触碰,但她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祁荔咬了咬牙,索性闭上眼,声音有点冷,“云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并没有回答,嘴唇贴在她的脖子上没动。
“我真的不懂你是想怎么样,一开始就是你不顾我的意愿缠着我,后面我喜欢上你了你就不要我了,现在又在干什么?就因为又激起了你的什么鬼征服欲重蹈覆辙吗?”她越说到后面语气越平淡,“云盏,你现在让我觉得很恶心,真的,不管我还喜不喜欢你,你的所有做法都让我觉得非常的恶心,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一个什么物品吗让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我也是人,我有感情,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对一个人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这些话她憋了很久,索性打算一次性全部说出来,“你不要我,可以,你又去找别人,可以,但你能不能放手就放得彻底一点,我不是因为喜欢你看见你回头就能接纳一切的人,我有我的底线,我也会嫌脏,你不能因为自己开心就把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云盏,你能让我拥有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吗?”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本来环境就黑暗,她也不知道现在他是什么表情,他的头发微微拂过她的脖颈,产生一丝痒意,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了一句好。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她不清楚刚刚那沉默的几秒钟他想了什么,现在他敛去往常的玩世不恭,静默的样子让她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肩膀上的呼吸平稳,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要不是他的回答,她还以为这人根本就没听进去。
过了半响,他抬起头,就算在黑暗中祁荔也感觉到了那一抹准确锁在她脸上的视线,只听他说:“不要轻易听信齐铭叁说的话。”
祁荔顿了顿,随后冷笑,“我不信齐铭叁,难道相信你吗?”
他笑了一声,“想相信我也可以。”
一瞬间气氛又回到原点,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窗外的路灯微微照射进来一点灯光,她本想扭头自己好好呆着,却在不经意的一瞬间看清楚了此刻云盏的眼睛。
他似乎在黑暗中也能找到她的脸,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双眼,眼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眼神,平时的伪装在此刻卸下,而她面对着真实的他。
他的眼底很深,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几乎要将她吸进去,她被看得浑身不适,正要扭头,只见他眼睛微微一敛,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他们离得很近,近的可以看见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可以看见彼此眼里的暗潮涌动。
云盏慢慢往前靠近,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自觉的往后退,他却如同猫抓老鼠一样慢悠悠的往前。
在双唇距离一毫米的距离,他突然停下,转而在她脸颊上留下轻轻的一吻,耳边传来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还紧张吗?”
她猛地往后退一下拉开距离,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她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就连车什么时候停下的她都不知道。
“等会尽量少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枪口对着他们,“出来。”
他们似乎是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这地方没有人烟的痕迹,看来是个无人的郊区,她目前没有见到眼熟的人,但隐隐觉得这个仓库里面可能会见到一些熟悉的人。
比如贝利。
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时,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董世成根本就打算在背后解决掉她。
“小丫头,很抱歉用这种手段将你带过来,但我寻思好好说话你可能也不听,没办法,大叔我不会什么怜香惜玉的方法,只能委屈你了。”董世成翘着腿搭在茶几上,一手一根烟含在嘴里,语气玩味。
她快速环视了一下四周,人不是很多,但每个人都举着枪,就算她和云盏再怎么厉害,空手也打不过持枪的,而且,最麻烦的一点,米斯卡也在。
看来武南说的没错,董世成去哪都要带着他。
“你这么做,是想和北门对立吗?”她冷冷开口。
董世成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哟哟,你们听听,这姑娘嘴还挺利。”
他慢悠悠地吸进一口烟,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祁荔,慢慢地呼出来,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我们呢,也算是忍了北门很久了,这次有这么个大好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哎哟,这还来了个谁,这不是北门最厉害的那位吗?”董世成见到手下又带了一个人进来,瞬间激动的坐起来,看着他被绑在椅子上,便重新倒在沙发上,愉悦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老头,确实很久不见了。”云盏悠悠地开口,“看来之前那批货的事情是解决了啊,不然怎么还有闲工夫亲自来抓人?”
董世成骤然站起来,拿过手下递来的一个铁棍,带着冷笑走到云盏面前,铁棍有些生锈,带着一股腥味,他用铁棍挑起云盏的下巴,语气森冷,“盲灯啊盲灯,你怎么就会这么倒霉正好落到我手上了呢,本来没打算抓你的,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和这小妮子在一块。”
祁荔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见此刻气氛不太对,冷下眼开口:“喂,这是我和你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董世成偏头看了她一眼,“还挺护着的啊?”
“拿棍子当摆设?”云盏冷不丁插一句嘴,语气轻蔑,“这不是上次我拿的那个棍子吗,老头,肚子还疼吗?”
她顿感一股强烈的杀气,只见董世成挥起铁棍,狠狠的往云盏身上打,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很沉闷,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看得出来有多痛,祁荔瞪大了眼,看着云盏咳出了血。
“你他妈——”
“闭嘴。”
头发突然被一股力扯起来,米斯卡冷冷的嗓音在上头响起。
她咬着牙,手脚被绑起来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世成一下一下用十足的力挥打着铁棍。
耳边传来云盏的闷哼,她不明白此刻明明是她和董世成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云盏还要承受这些。
“董世成,放开他。”祁荔咬牙切齿道。
他挥下最后一击,铁棍上已经沾上了血迹,血腥味更加浓厚,他一把将棍子甩开,云盏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晕过去了,紧接着她头上传来的痛意也消失,董世成将视线转到她这,捏着她的脸抬起来,“我还没尽兴,你要怎么补偿我?”
祁荔看着他,冷冷的勾起唇,“你现在是想怎么样,打算怎么折磨我?”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更用力的捏着她的脸,“折磨你?可太便宜你了吧。”
米斯卡收到他的指示,按下手中的遥控器,随后一个投影打在面前的墙上,她被逼着抬起头看,屏幕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里面转来类似于刨土的声音,还有几个人讲话的声音。
“知道他们在干嘛吗?”董世成弯下腰,脸颊几乎和她平行,“猜猜这是在哪?”
刨土?为什么要刨土?有什么事情需要刨土?
她浑身泛冷,内心隐隐有一个不愿意知道的答案。
“你应该去过很多次吧,熟悉吗,这个地方。”他奸笑着,吩咐手下把灯光开到最大。
这一下让祁荔完整的看清楚了整个场地。
一块块伫立的墓碑插在土里,她看着几个人站在一个自己最为熟悉的墓碑面前,强烈的灯光让她看清楚了碑上刻着的几个字。
祁山,死于xx年x月x日。
她身子僵硬,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看着那几个人熟练地开始铲土,挖到一个骨灰盒后拿出来,看着他们带着蔑视的笑声踩在盒子上,随后打开了骨灰盒。
“我靠,真他妈臭!”
几个人调笑的声音几乎像是一把刀刺在她的心上,虽然里面只是普通的灰,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她感觉到恨意喷发,眼睛里有些充血,她死死的盯着屏幕,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
“感觉如何?”董世成如同魔鬼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后悔和我作对了吗?”
她垂下头,发丝有些凌乱,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冰冷至极,“董世成,你真是个人渣。”
“谢谢夸奖。”他放开她,笑眯眯的坐回沙发上,慢悠悠的说:“其实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
整个仓库很安静,只有董世成的声音在回荡,“我们玩个游戏吧,正好你们一男一女,让祁山看看他女儿的床戏……我就放了你们,怎么样?”
“组长,不能……”米斯卡刚想说话,被董世成摆手停住。
“就算他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怎么打?”他不屑的笑了笑,继续道:“规则很简单,我的人一点一点的倒骨灰,你们慢慢做,等骨灰什么时候倒完了,你们就结束,怎么样?”
祁荔气得浑身发抖,她死死的盯着董世成那张恶心的脸,眼里的狠意几乎要将他大卸八块。
“啧啧,眼神真不错,但有这余力不如等会放到盲灯身上吧。”他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根烟,“盲灯手段了得,不知道床技怎么样?”
但是云盏一直低着头没说话,董世成觉得有点不对,皱了皱眉,“诶,去把他弄醒。”
手下拿着一桶水走近,正打算浇醒他,结果突然他抬起头,几乎是下一秒手下整个人倒在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米斯卡眼神一凛,掏出腰间的枪对准云盏的方向就是几发子弹。
云盏伸脚一踢,水桶飞起来往那边快速冲去,正好挡住了子弹,祁荔见此刻所有人都在对付云盏,反应迅速地倒下,够到云盏刚刚悄声无息踢过来的小刀,叁两下就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董世成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这个怪物!他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抓不住他!”
所有人都在云盏那边,祁荔看准时机,直接走到一人身后扭断他的脖子,掏出他手中的枪对准董世成就是一发。
“啊!”他惨叫着倒下,捂着流血的腿在地上滚来滚去。
“组长!”手下见此,纷纷包围祁荔。
没等那几个人上膛,祁荔快速蹲下躲过他们的攻击,对准一个两个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开枪。
血腥味在仓库弥漫开来,她顾不上这么多人,往云盏那边看去,他在和米斯卡交手,两个人不相上下,云盏已经伤的很重了,被米斯卡重重一拳打在腹部,他闷哼一声往后退几步。
“阿盏,你确定要和我作对?”米斯卡声音有点冷。
只见云盏淡淡勾起嘴角,从后腰拿出一把小匕首在手里转了转,“从我们遇见那一刻起注定就是对立面,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
见云盏没有站在下风,她也就没去管,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走到董世成跟前,一把提起他的头发,瞪大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他,“叫你的手下重新把我爸的骨灰放回去,再磕叁个头。”
“你……你……”董世成已经疼的全身冒汗,说话也不清楚。
“快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手上不免用力,直接把抢抵在他的太阳穴,“我忍耐有限度,别他妈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完全没了刚刚的威风,米斯卡不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电话,祁荔的枪还在他的脑门,他咬着牙只好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不久挂断了电话,果然看见屏幕上那些人又重新把骨灰放了回去。
她举起枪,直接对准投影仪就是一发,墙上的投影瞬间消失,她冷笑一声,将枪收回到腰间。
就在董世成以为她要放过他的时候,紧接着一个拳头落下来,几乎用了十成的力砸在他脸上,他感觉到脸上的骨头似乎咔嚓一声响裂了,他惨叫着捂着脸,却迎来更加猛烈的捶打。
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祁荔的手也糊了很大一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她只知道,现在就是要让他死,眼底的恨意迸发,她一刻都不想等,董世成不死她的恨一刻都不能消停。
就在她挥下拳头的前一秒,她敏锐的听到仓库外传来的动静。
祁荔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大门,似乎将会有一大波人闯进来,倒在地下的董世成已经半死不活了,她愤恨地踢了一脚,他也没有动弹。
死了最好。
现在时间不多,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外面是敌是友完全不知道,但她觉得百分之七八十是贝利的人。
刚站起身,腰上突然出现一只手,她刚要挥击胳膊肘,上头传来一道微微有些虚弱的声音,“是我。”
她顿住,拉起云盏的手就跑。
刚进来环顾四周的时候她有注意到,这件仓库看起来修了很久了,后面有一块小地方破了一个洞,刚好可以让两个人爬过去,她快速蹲下来,让云盏先过。
这时候他们的默契很好,谁都没说话,动作迅速,在一群人出现在仓库的时候顺利通过。
“走吧。”
祁荔将云盏的手拉起来搭在自己肩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借力,在身边那些人追上来的时候消失在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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