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颤栗,身体上的肌肉和血管、青筋交缠成扭动的蛇,惊恐的脸上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嘴里发出因为疼痛和恐惧产生的沉重的嘶吼。
坚持不了一会,他就昏死了过去。
“继续。”张义面无表情道。
“是。”
两人将田野浩成放下来,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见他清醒过来,再次将他吊了起来,同样是脚尖着地,不过这次又用麻绳将他的脚固定了起来,这是为了防止受刑者踢人。
一个壮汉按住他的身体,一个壮汉带上一副特制的皮手套,对着田野浩成的肋骨徐徐用力挤压了下去。
如果说刚才的“吊麻绳”只能让表皮疼痛,不会伤及内脏,那么此刻的“炒排骨”无疑对准的是内脏。
但此刻田野浩成被固定在地上,身体的重心不用手指承担,反而不容易昏厥过去,对审讯更加方便。
这种刑罚就是通过肋骨对内脏挤压,然后上下移动。
挤压已经很痛苦了,再上下摩擦起来滋味可想而知。
田野浩成身体痉挛,血迹斑斑的脸呲牙咧嘴皱成了一团,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着嘴唇:
“八嘎,支那人,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义知道这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示意两个壮汉再加把劲,上前一步,幽幽道:
“田野君,何必呢,你效忠的天皇,伪满洲保卫局的上司们,此刻正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并不知道你英勇殉国,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你只会成为一具腐烂的无名尸体,不,或许你会成为我们特务处狼狗饱餐一顿的资粮。”
田野浩成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闪过凄惶之色,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呆滞麻木失去光彩的眼眸无神地转动着
悲伤、无助、犹豫彷徨、悲哀、挣扎.
看上去痛苦不已,但张义不会有丝毫的心疼和怜悯,对待这些侵略者和他们作下的孽,就是要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田野浩成此刻确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想起出发前同僚们故作轻松的语言,想起长官鼓励期许的眼神和话语.
然后是他温顺贤淑的妻子惠子,还有他可爱胖嘟嘟的儿子大雄.
此刻他多想结束这痛苦的审讯,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但一旦他做了叛徒,他的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他心下一横,双目紧闭,嘶吼道: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义有些意外,一个半路出家的特工能挺到此刻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既然你不招,那就只能继续了。
“把他放下来,先把他碍眼的六指剪掉,然后把他的指甲全部给我拔了.如果还不招供,那就将手指全部剪掉”
“是。”两个壮汉对田野浩成诡异一笑,一人按住他的手,一人拿过一把锋利的剪刀。
“咔嚓”一声,他突兀出来的六指就滚落到了地上,断指到了地上犹自跳动着脉搏。
“啊啊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田野浩成那张麻木不仁的脸因为疼痛直接扭曲了,他嘶吼着,挣扎着,拖拽的锁链呼啦啦作响。
眼看两名壮汉又拿着又细又尖锐,烧的通红的铁签走了上来,他抖成筛子一样的身躯突然因为恐惧大口大口的干呕起来.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招了吧?何必呢?
对一两个坏人的背叛,如果是建立在帮助更多人的基础上,你不觉得这种‘背叛‘很值得吗?
你我都是干这个行当的,特工本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职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工作的本身就是背叛,背叛自己的亲情世故、背叛了人性,甚至有时候背叛了自己,做一切心里并不情愿的事.
只要你招了,马上就可以享受医疗、食物,还可以好好睡个觉”
田野浩成抬起污秽的脸庞,双眼茫然,表情凄惨,他沉默了一会,苦笑一声,眼里充满了悲惨和绝望:
“我还有选择吗?我.愿意招供。”
“这就对了,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张义满意地笑笑,说道:
“快把我们的田野君放下来,给他一杯热水。”
几分钟后,经过简单的包扎,田野浩成被带到了审讯椅上。
他双手颤抖着端起一杯热水,深深将头颅埋在杯口,任由热气冲刷着扭曲的脸庞,似乎这样能给他带起一丝温暖。
“说吧,田野君,我问你答,你只有一次机会。”张义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你的出处、来历。”
“华北派遣军参谋部情报科,毕业于北平‘密书学校’。”
“是吗?你不是说自己是伪满洲保卫局的吗?怎么又成华北派遣军参谋部情报科的了?”
“那那是我们提前设计好应对审讯的
满洲保卫局大部分人都是中国人,这样即便我被捕.
只要日本人的身份不暴露,就不能将我定为间谍.”
张义蹙了蹙眉,什么狗屁满洲保卫局,分明是一两个日本人带领了一群摇尾祈生的狗汉奸,这些人面对日本人卑躬屈膝,对中国人比日本人还凶残
“你来金陵的目的还有你的同行者还有什么人?”
“我我一路南下,就是为了执行潜伏计划,打入红党,实施渗透.”
“我的上司告诉我说,只有我这样对职业一知半解的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太过专业和警觉.反而会被怀疑.”
田野浩成小心吸了一口热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思索着说道:
“我们是结伴南下的,除了松下、森雅,还有”
张义见他犹豫,呵斥道:“还有什么人?”
“还有织田.织田信秀,因为我们都是江户人,所以才结伴南下。”
“其他人呢?”
“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学校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相互之间不得透露自己的身份。”
“织田信秀去了哪里?和他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田中、山口.
好像是去河南,我们是在山东靠近河南和江苏的地界分开的.”
“他们去河南的目的?执行什么任务?”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织田信秀之前在驻屯军他据说是幕府时期织田信长的后代.
想要重续祖上辉煌,一向野心勃勃,此去河南,肯定要做出大事出来的。”
张义思忖着,织田信长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这个所谓的后代野心勃勃,想做大事.
听到这里,张义的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几下.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么一个疯狂的家伙到底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他继续问道:
“你们在金陵的上线,怎么和你们总部联系?”
田野浩成犹犹豫豫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姓王…
每次见面的地点都在秦淮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中间有幕帘遮挡,我没有看到过他的真实面目,店内的侍者称呼他为王桑.”
“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
掐头去尾,跳跃式发问,如此反反复复三次,疲惫不堪的田野浩成再次昏死过去,张义见暂时问不出什么,才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隔壁的监听、观察室内,王新亨拿下头上的耳机,忧心忡忡又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日本人狼子野心,间谍层出不穷。”
“这个田野浩成打入红党也就罢了.
那个织田信秀跑到河南去搞什么鬼把戏,要是和当地的汉奸流氓勾结起来,再出一个徐冠九,我们特务处丢人就丢大了。”
“徐冠九?”
看张义疑惑,王新亨蹙眉解释道:
“这人是个汉奸,那是34年的事了”
原来九一八之后,日军先后向华北、华中、华南地区派遣了大量的间谍,这些人中不仅有日本人,还有大量卑躬屈膝的汉奸卖国贼。
这个徐冠九就是伪满洲汉奸中的佼佼者,他的目的地是金陵。
此人到金陵后,迅速收买拉拢了一批汉奸流氓,肆意窃取政府的各种政治、经济、军事情报。
最可怕的是,此人竟然在金陵秘密组建了一支地下武装力量,妄图配合未来日军的进攻。
在这期间,为了向日本主子邀功,更是在金陵城内制造了许多起爆炸、暴、乱事件,严重扰乱城内治安。
特务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所以王新亨想起这个名字就头疼。
他翻看了几眼审讯记录,忧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现在就去找老板汇报。”
“另外,审讯继续,让他交待出和红党的接头地点…”
“是。”张义点了点头,提议道:
“要不让郑呼和来审吧…他是情报科出身,对审讯也擅长…”
王新亨不置可否:“这个你决定,我只看结果…”
张义点了点头,心说老郑看你的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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