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救他们的人都快被杀干净了, 姜遗光他们也跑了。吕雪衣没法,只能冲另一个方向逃,边逃边祈祷等会儿那批人去追姜遗光那头。
等他们都跑没影了,第一批刺杀众人的刺客已将对手杀了干净, 他们自己也死伤不少。
受伤较重的留在原地收拾尸体。轻些的自己默默包扎好, 垂首等在领头之人身后。
“要追吗?”一人上前打手势比划问。
领头之人——也就是最先被姜遗光扯下面罩的那人往两个方向都看了看, 指指其中一个方向,重重挥下!
余者会意,纷纷朝那个方向奔去。
……
雪山一侧,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为首年轻人披着大红斗篷,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恣意。天寒地冻,其他人穿得不够,在寒风中冻得不行, 他却乐在其中,还有心情吟一首咏雪诗。
于家长房的三少爷不知吃错什么药,非要上煤山看看矿洞,于家人没办法, 只能叫人跟着, 再雇了不少当地百姓领路。
带的人手多,衣服粮食药物还有炭火都不缺, 这一路上的风雪倒也不那么艰难了,不过折损了几个人而已。他们的尸首都好好在路上安置了,到时带会去交由家人安葬。
除了这些让人不快的事, 其他都很顺利, 尤其是这冰雪雕砌的山中雪景,更是叫于家少爷赞道, 即便那矿洞里没甚宝藏,凭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雪景,他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不过说起来……
“你们说的矿洞呢?怎么还没到?”
“少爷,前边就是了。”
于少爷——于修瑾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说的煤矿雪怪在哪儿,有没有那么玄乎。”
说着,他不顾人群中几人欲言又止,抬步向上走,于家家丁见几个刁民还想阻拦,顿时露出凶煞之色,几个要说话的顿时也吓住不敢再说了,不得不跟上去,只敢在心里祈祷今天老天保佑,煤婆婆保佑。
雪地难行,就算前面有人开路,于修瑾走到一半也累了,忍不住回头看看后面其他人抬的轿子,一直跟着他的书童连忙道:“少爷,您靴子都湿了,要是得了风寒夫人该心疼了,不如上轿歇歇?”
于修瑾正色:“不过几步路能有什么要紧,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书童阿桂哭丧着脸:“好主子,这是出门前夫人嘱托的,要是夫人知道了,回去铁定要责罚小的没照顾好少爷。”
其他人也跟着劝,搬出老爷夫人的名头,于少爷拗不过他们,只好叫人把轿子抬上来。
于少爷叹道:“你们这群人,真是把小爷我想的太娇气了。”说着掀开帘子就要坐进去,他脸上还带着无奈的笑,掀开帘子,转头的刹那却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
于修瑾完全没想到轿子里居然有这种东西,吓得惨叫一声转头就跑,两条腿都吓软了,迈出步去就直接跌倒在地,还要拼命往后爬,“轿子里……那个……有……”
他惊恐地指着轿子,吓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一群人全都被吓了一大跳,书童阿桂早就扑过去接住于少爷,急切地问:“少爷不要慌,怎么了?”说着瞪几个轿夫,“是不是你们往轿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惊吓到了少爷?”
几个轿夫连连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要不是这冰天雪地的,他们都要跪下了。
阿桂半信半疑,阴狠道:“要让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手脚,你们就等着瞧!”
说罢,他小心走向轿子。
于少爷心有余悸,他心口还在怦怦跳,完全没办法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
他看到阿桂马上就要掀开帘子了。
不可以……不要……
那个东西……
可是于修瑾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动也动不了,手都伸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桂一步步走近轿子。
阿桂凭借满腔忠心上前,手停在轿帘上时,却不敢动了。
他从来没见少爷这么怕过。
阿桂跟着少爷也有十几年了,一直对于家,对于少爷忠心耿耿,少爷不方便做的,他做,少爷要挨的骂,他来挨。当年要不是他家少爷把他买下,他全家早就饿死了。
少爷就是他的天,他这条命为少爷舍去也是值得的。
阿桂不断在心里默念这句话,以往他都是靠这句话壮胆子,现在却不知怎么的,越念越怕,好像自己揭开以后,帘子后面的东西真的会要他的命一样。
应该……不会吧?这大庭广众的。
阿桂鼓足勇气把手放在帘子上,犹豫了很久。
队伍里的人都没说话,害怕,恐惧,猜测?也许都有,他们想知道少爷害怕什么,又担心轿子里是真的有不该多出的东西。
大冷天的,阿桂背上渐渐冒出汗,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爷。
少爷被人扶着,站在后面看着他,好像要说什么,但没说话。
他应该也是在等他掀帘子看看吧?
阿桂心一横,闭着眼睛,咬咬牙一口气把帘子掀了起来——
什么也没有。
轿子里只有该有的东西,不该有的一样也没有。
一群人高高提起的心跟被扎破放了气一样泄下去,于少爷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帘子掀起的一瞬间,他也闭上了眼睛,但是他没有听到动静便又睁开了,不敢相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轿子。
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来着?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
于修瑾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几乎要把自己吓趴的恐惧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连他自己回想一下都觉得莫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能就是看错了,他怎么会那么害怕?他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阿桂心里嘀咕,只是碍着少爷面子不敢说出来。其他下人们还有被雇来的人都不敢说什么,一时间他们竟都安静下来,盯着于少爷看,等他发令。
于修瑾压下心里那股没来由的惊慌,叫阿桂再仔细查过轿子里,就连轿中木柜上的小抽屉都没放过,确定没有一点问题够,他才坐进轿子,一行人继续向煤山矿洞行进。
……
“他们追来了。”姜遗光侧耳听了听,对其他人道。
姜遗光故意兵分两路,结果还是追兵朝他们这边追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们去的矿洞方向?究竟是谁派来的?
范辛慈忙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遗光没有理他,只是加快了步子:“我会去矿洞看看,你们自便。”
范辛慈对其他人道:“你们要是怀疑,大可不必跟来,以免到时怀疑这怀疑那,把别人好心当驴肝肺。”说完急匆匆追了上去。
跟随者中有一女子姓卢,单名湘,为人机敏,方才几次冲突她都不声不响,却在暗中偏帮姜遗光几次。卢湘心知姜遗光肯定有自己盘算,她摸不透,但他肯定能知道更多,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已经能听到追兵的声音了……
剩下几个,一大半都追了上去。剩下几个其中一人名褚梨,也算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决定从另一个方向逃走。矿洞里估计真的有东西,但那些刺客看样子是冲姜遗光去的,姜遗光此人无情无义,即便借生死关头和他攀关系也没用,倒不如避一避,活下来后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矿洞在朝北的道,褚梨怕被发现,带着两个人走像蜘蛛一样横着从另一头悄悄溜走了,最后一人不忘把踩出的脚印扫上痕迹,等下风一吹就看不出来了。
那厢,姜遗光也终于来到了矿洞前。
矿洞形似普通山洞,却非天然,而是人为挖凿而出,一人多高,三尺宽,狭窄而逼仄,要是胖些恐怕都挤不进去,站在洞口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里面吹拂而来的带着尘封许久奇怪气味的风。
从洞口往里一走进去就感觉不一样了,寒风被隔绝,身体陡然一暖,再仔细感受,四周空气暖融融的。
因为太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几人都摘了眼罩。走进去后发现里面跟开了间小屋似的,还算宽敞,能容下十来个人活动的样子。
四壁黑漆漆的,不过就着外面透进的光就能看清了,地上到处堆着麻袋、破木板、麻绳等等,还有几个倒了的油灯,看起来好像有人在这里休息过。
再往里,这间“房”尽头,也有个小门一样开出的门洞,黑乎乎的门洞跟四周融为一体,才叫他们一时没发现。
趁几人在摸黑搜刮山洞,元霈柳小心地靠在山洞口,贴着山壁往外探头,因为害怕被那群人发现,刚探出一点就马上往回缩。
里边是纯粹的黑,外边是刺眼的白,摘了眼罩往外看反而什么也看不到了,白雪刺得他眼睛流泪,就像太阳大的时候仰头直视日光一样。元霈柳又不敢出去打探,只好缩回来。
他发现一个奇怪之处。
进来以后,外面的追杀声反而听不到了,好像人都消失了似的。
察觉古怪,元霈柳提起了心。
他不确定那帮人是不是在外面埋伏着等他们出来,也可能他们还在搜寻,只是怕打草惊蛇?
不管怎样,总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吧?刚才不还要置他们于死地吗?
他后退两步回过头,被刺的发疼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习惯洞里黑暗,却发现人少了两个,看起来都往后面的洞口走了,还有两个人守在洞口往里探头。
可能……从这个洞一直往里走,就会通往煤矿中心?
元霈柳急忙过去,以气音问:“那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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