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雨依旧下著,福聚楼残骸,宛如死兽般,瘫在街道上。
陆锋与蓝凤凰踏马而过时,纷纷望了一眼。
就见两侧商铺墙面,被熏得黑漆漆,雨落在墙上,冲刷出点点斑驳。
福威鏢局正僱佣工人,冒雨收拾残骸,街口更有几名官军,在远远注视。
见到披蓑衣、戴斗笠江湖豪客模样二人,一名小头领拍马上前:
“嘿,莫要看了!”
陆锋甩手丟出一小颗银锭,他已经品明白官府和江湖客间微妙的关係。
但凡稍使银子,只要不伤及百姓,在官府眼里,江湖客死得再多,都可视而不见。
江湖客看著风光无限,实则是最下等的人。
蓝凤凰见怪不怪,一抖韁绳,继续向前。
行至福威鏢局总舵,陆锋表明来意后,便將韁绳拴好。
没过多久,林震南便带著林平之,快步来迎。
福威鏢局后,有一小小园林,布置的极为精巧。
借了福州西禪寺的景,坐在水榭上,可见西禪寺佛塔一角。
水榭外雨淅淅沥沥,水榭內泥炉上水开了。
林震南为陆锋、蓝凤凰各斟一道茶,朗声道:
“在下多谢少侠,解我福威鏢局此番祸事。
也感谢教主您送来的上上好丹药。”
陆锋举杯轻抿一口,虽不懂品茶,但也能体会到苦涩后回甘,唇齿间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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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凤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
“这次圣姑遣我来,一是將回礼带到。
这避瘴的丸药,诸位鏢师若是服下,可解野外瘴气、毒虫之厄。
祛毒的可隨身带著,若是碰到仇家下毒,毒蛇噬咬,哪怕当时无法痊癒,吃下也能坚持到寻到郎中。”
林震南听后,忙再次致谢。
蓝凤凰却话锋一转:
“福威鏢局虽开了十家分號,但此事过后,这分號能开下去的,应只有几间了。”
林震南闻言,点了点头。
他明白,福威鏢局虽从嵩山派、青城派手下逃脱,免了此番祸事,但日后,也会失了大半自由。
况且,福威鏢局与日月神教勾兑在一起的消息,过几日也会在江湖上流传开。
鏢局生意,自然也会被影响。
就听蓝凤凰又言:
“我有一言,林鏢头可否听听?
十处分號,除了南昌分號、广州分號可留,其他都应裁去。
若还留著,那些名门正派,不会让你好过。”
蓝凤凰本欲再言,可林震南反应却甚是激烈:
“我祖父林远图执掌福威鏢局时,开了四家分號。
到我父和我这辈,更是將分號开到了十家!
这一次裁的只剩三家,我做不得!”
陆锋听林震南这番话,微微皱眉。
前几日,林震南与他和任盈盈配合的还算默契。
本以为林震南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但似乎是个棒槌。
陆锋坦言道:
“林鏢头心疼祖宗遗產之心,我懂。
想来林鏢头,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人。
但我想问林鏢头一句,福威鏢局能开出十家分號,根本原因是什么?”
“自是我与父亲二人,將祖父基业勉力经营!”
蓝凤凰闻言,笑了起来,声音宛如夜鶯脆鸣,但林震南听著,却觉得异常刺耳。
“林鏢头,你觉得你祖父武艺如何?”
“自是打遍东南无敌手!
虽不敢说是武林第一,但前五定能挤进去!”
“你说你父亲修为又如何?”
“远不如祖父。”
“你呢?”
“亦不如祖父。”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守得住十家分號?
若是你祖父还活著,嵩山派、青城派敢这般谋划你林家《辟邪剑谱》?”
林震南被蓝凤凰懟的哑口无言。
陆锋放下茶杯:
“你祖父林远图还在世,自然是无人敢来你家分號造次。
但现在,你既然选了与日月神教合作,神教能控制之处,便是你可开始分號之处。”
蓝凤凰接下陆锋话头:
“福州乃福威鏢局本部,想必林鏢头已將黑白两道打理明白,我自不多说。
南昌水陆交通便捷,又离福州最近,不可放弃。
我五仙教在广州、桂林、昆明可保你分號安全。
至於成都,你若有兴趣,也可將分號开在那处,青城派定然会护著你。
十家分號变六家,不知林鏢头可愿意?”
林震南听后暗暗盘算起来,发现似乎除了这般做,没其他更好方法。
隨即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蓝凤凰隨即表示明日便会派遣教眾弟子,帮助林震南处理一应事务,並提供几位高手,解福威鏢局高手不足之弊。
林震南往日沉浸在他將福威鏢局壮大的迷梦中。
今日被蓝凤凰、陆锋当头棒喝,彻底明白福威鏢局的处境。
他本极为聪明,只是钻进牛角尖,当从牛角尖钻出,便本能的明白怎么做才是最优。
就见林震南又给陆锋、蓝凤凰倒了一杯新茶:
“福聚楼被烧垮塌,过几日我命匠人將其重建。
不知圣姑可愿將福聚楼收下,作为落脚之地?”
陆锋没想到林震南居然如此大气,可蓝凤凰听后,似乎並无惊讶:
“那我就替圣姑收下。
今夜我们会举办宴会,不知林鏢头可愿去与我们一同乐呵乐呵?”
“愿意愿意,到时我定会带犬子前去!”
蓝凤凰郎朗一笑,眸子闪闪,一口將茶饮下。
水谢中,话题不再沉重,四人隨意聊了半柱香閒话,陆锋、蓝凤凰便抱拳离福威鏢局而去。
陆锋、蓝凤凰並驾齐驱,就听蓝凤凰言:
“你呢,不要隨意答应什么赴宴,一请就去,真是个雏儿!”
蓝凤凰在雏字上咬的极重,好似调戏陆锋一般。
隨后一拍马臀,先陆锋一步而去。
陆锋摸了摸脸蛋,他確实没想到江湖上宴请,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若是真的答应林震南所请,前去赴宴,好些话定是无法如在水榭时,这般说出。
且若去赴宴,便是以客身份,福州城事刚了,若直接前去,便是认了林震南是主家身份。
此番饮茶將林震南打醒,让他明白谁强谁弱,再提出宴请,便在无形中明確福州城谁是主,谁是客。
陆锋想到此处,挠了挠脸蛋,觉的江湖似乎比社会都难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嘿!”
陆锋轻夹马身,想蓝凤凰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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